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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困意来袭,梦境如期而至,混混沌沌,充斥着上辈子的记忆、光怪陆离得令人怀念。
她睡得并不踏实,半睡半醒,意识悬在朦胧的半空之中。
明明闭着眼睛,却仿佛开了第三视角般看见山茶花般的薄纱窗帘飘蕩,布料摩擦发出浅淡声响,窸窸窣窣,如春风中微微颤抖的花瓣。
皮鞋踏上石砖,伴随男人刻意放轻的呼吸。
有闯入者。
几乎是同一时刻,虚飘的意识如同傍晚收线的风筝,重回人间的躯壳。
艾波一下子醒了。
但她并未动作,仍然维持闭眼侧躺的姿势,手指悄悄探入枕头底下,左轮手木仓因枕头和她的体温,冷硬的金属烘得像是生命般的温热。
握紧手木仓,手指扣上扳机。
艾波不动声色地等待时机。
耳畔闯入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薄雾般的血腥气,顺着微风飘入鼻尖。
浓烈得像是屠宰场出来。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一只尝过人味儿的斑斓恶虎,甩着尾巴,缓慢踱步而来。
那随着对方靠近而逐渐明晰的呼吸声裹挟着尸山血海般的肃杀。
闹钟嘀嗒、嘀嗒。
如同一只作乱的手肆意调音扭紧琴弦,平添紧张。
艾波保持侧躺的姿势不动,棉被的边缘贴着下颌,双眼紧阖。
心底默默估算对方所处位置,似乎已经进入即死射程。
电光火石间,艾波倏地掀开被子,枪口漆黑且冰冷,命令道:“站住!”
话说出口的瞬间,闯入者的模样映入眼帘。
褐色的淩乱短发,下巴冒着青涩的胡茬,漆黑的大眼睛之下淤有厚重的青黑。
当然,这些无足轻重。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衬衫上的大片干涸的血迹,泼墨般张牙t舞爪,如同死神的讣告。
哈,是那位据说葬身地中海的美国人。
他乖乖站在原地,眼里的光芒亮得惊人。
白色睡衣的女孩紧握手枪,婆娑的树影投在她那不可方物的娇嫩脸庞,浪花般的被子衬得她如同海中升起的维纳斯,过于摄人心魄。
而她手里的那把左轮手木仓,每个弧度都闪耀光泽,锋利得迷人。
艾波漠然地打量着闯入者。
冬日暖阳将他的左面庞照得发亮,标準的罗马鼻在他右侧脸颊投下拖长的阴影。
下巴和眉心犹带零星棕褐色的斑点,毫无疑问,是血液飞溅又干涸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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