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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公主走远了,苏星回才抬眼,后面两人跟着上来,吓了她一跳。
她双眼无处躲闪,只得敛衽垂睫,“公主。”
二十来岁的裕安公主挽着单刀半翻髻,插戴六支凤头钗,钗上嵌着天青色松石,在光下盈盈生辉,清冷夺目。
而她的身边是锦衣玉带的褚显真。
“苏十九娘。”
裕安公主挽唇一笑,看了眼朝她行礼的周策安,从容提步。
褚显真缀在身后,“殿下,容臣和苏十九娘说句话。”
裕安公主不感意外,欣然道:“快去快回,阿娘等着你过去。”
她又对一旁寂然不动的周策安道:“周相公不介意送我回宫吧。”
她不给周策安任何拒绝的机会,抬步便走。
周策安面容微怔,在苏星回和褚显真两人之间看了看,只能跟了去。
廊上足音渐消,只剩两人,各据一处。
雨水溅落衣裙,苏星回身上湿意更显。
褚显真视而不见,秀眉轻挑道:“怎么到了这里?”
苏星回还保持着奉迎的姿态,闻言她才伸直了背脊,和她并肩而行,“我现在是河内郡夫人的侄女。
如果还不够,再加一个‘准许出入’如何?”
她拿先帝的口谕来堵她的嘴,“随口一言你也当真了。”
苏星回道:“君无戏言,你认为圣人说的是废话?”
这可没人敢承认,褚不禁一笑,“你好像学聪明了。”
她手挹霞裾,和苏星回一起站在了长廊尽头。
台高足二十来尺,底下一丛桂树披挂着雨水,摇出一树婆娑。
只是今夜格外不平静,桂树底下鞭笞声穿云裂石,响彻夜幕,刻意压抑的哭嚷仿佛幼兽的呜咽。
灯笼摇摇晃晃,黯淡不明,也能见到跪在雨中的中官衣裳破烂,背上皮开肉绽,血殷一背。
“再敢在御前嚼舌,我就亲手来拔你的舌头。”
执刑的绿衣中官扔了藤鞭,疲累地甩甩腕子,和两三个内官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一路只闻那人气怒的叫嚣,从人却劝阻,“御前一时还少不得要他去,可别叫他死了。”
“过了今晚再把他撵回内侍省,他不滚,我这身袍子就脱了给他敏良。”
——甘露元年,裴彦麟死于宦官敏良之手。
敏良?那个杀了裴彦麟的敏良?苏星回不由地向前走,脚下踩到边缘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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