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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正去世后,民间一片悲痛,他在位的这些年,声名鹊起,为大徐培养了数不清的栋梁之材,发掘了不少有才学的人,他的仕途之路蜿蜒坎坷,但他的学生桃李满天下,遍布各地。
民间都知这位老先生的风骨,纷纷为他哀悼,他各地的学生们也纷纷为他撰写祭文和墓志。
荣庆帝听闻此事后冷静下来,梁文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撤销了梁文正的罪名,也挽回了自己的声名,为了表达对一代名儒的哀思,荣庆帝宣布休朝一日。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荣庆帝总归做了一些什么,告慰梁文正在天之灵。
贺朝再次见到邹清许,离梁文正去世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贺朝来到邹清许家,邹清许正在屋里练字,他书架上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室内井然有序,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扫除,连他整个人都像焕然一新。
邹清许依旧穿着那身青衫,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打扮,但贺朝总觉得他哪里变了,但他说不出来。
邹清许见贺朝到访,收拾好纸笔,同他一起在院中乘凉。
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邹清许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颗核桃树,他和贺朝坐在核桃树下乘凉喝茶。
贺朝不敢看外面的太阳,他眯着眼睛说:“听说你和梁君宗掰了。”
“是吗。”
邹清许淡淡地回,他的眼眸缓慢转动,目光虚虚飘在半空。
贺朝小心翼翼地问:“他之前不是找你找得可勤快了吗?”
贺朝对梁君宗和邹清许那档子风花雪月的事儿多少知道一点,他本以为梁君宗能爱慕邹清许到地老天荒。
邹清许顿了一下后说:“自从老师去世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我,我去梁府时,他刻意回避和不见我,他大概真心对我恨之入骨,想和我一刀两断。”
贺朝叹了一口气:“一来他太过哀伤,二来他觉得你背叛了梁大人和清流的信仰。
不怨他,百官中都在传你和沈时钊走得近,你俩的谣言多如牛毛,有人还说陆党彻底把清流推向了谢党。”
邹清许拉了拉嘴角,但眼里没有一点笑意,他转头看着贺朝:“你觉得是真的吗?”
贺朝:“我当然相信你,但你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或许这叫能屈能伸?但曾经的邹清许应该是慷慨就义那种类型。”
对,你说的没错,曾经的他确实就义了。
邹清许在心里认同贺朝。
现在的他要避免重蹈覆辙,但时局总逼迫他去做违心的事。
朝堂上的事,从来都不在阳光下。
他想斩恶龙,手里就要有比恶龙更恶的兵器。
“谢止松太狡猾了,这些消息大概率是他故意放出来的,为了分化我和清流,这样一来,清流们都将厌弃我,而我只能向他们靠拢。”
邹清许喝了一口浓茶,浑然不觉,他现在已经能适应茶叶清苦的味道。
“但现在的我还有泰王侍读这一敏感身份,谢止松不敢公开招惹我,他不想让自己卷进皇子相争的漩涡,尤其现在泰王初露锋芒和野心,这些事扣在沈时钊身上正好。”
贺朝听着,忽然问:“我冒昧问一下,你和沈时钊究竟是什么关系?”
邹清许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说:“逢场作戏。”
贺朝:“那你和梁君宗呢,又是什么关系?”
邹清许想了许久,说:“我管他一辈子。”
贺朝忽然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邹清许一直致力于撇清和梁君宗的关系。
如今的这句话,多少有点出乎他意料。
但当贺朝再次偏头看邹清许的时候,邹清许泪流满面。
贺朝明白了,邹清许说这句话,不是为了梁君宗,而是为了梁文正,他没有护住梁文正,便把这份愧疚转移到了梁君宗身上。
邹清许摸了一把脸,身体小幅度颤抖不停,情绪突然在此刻崩溃,他泪如雨下。
邹清许看着外面的艳阳,无论如何,他这次彻底入局了。
不同于先前的打打闹闹,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无论赢还是输,他都要走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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