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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清扬哀婉,如同立于高空中聆听空谷水声,忽闻空中梵天之响。
旁人听不出来,吾念却是知道的,这是佛家的梵呗,唤作“鱼山梵”
。
手戴小紫叶檀佛珠手串,又知晓佛家音律,若仅仅因为一位和尚故人,那这位故人想必和他有不一般的关系。
然而此时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司淮喊的时候吾念已经身体先行,趁着女鬼被他引去,当了一回伪君子,一手抡着“罗汉棍”
一手在身前结出一个“卍”
字金印,凌空跳起,当头一棒打了下去。
“丫环”
停止了前行住在原地,脱臼似的缓缓拧动了脑袋,生生将前边的脸转到了身后,微微扬起,对着吾念咧嘴笑了一下,随即像一坨瘫软的泥巴一般倒到了地上。
司淮的笛音还未停,吾念循着他的音律念起了经咒,只见一缕红色鬼魂从倒下的人身上钻出来想要逃走,却被一声铃响,生生定在了原地。
佛家五戒,梅园画梦八“依依……依依……”
一旁的杨长清反复低喃着梅依的名字,瘫软的身子顺着墙根滑到地上,魔怔了一般想要将手里已经撕裂的两半画卷拼回一起,反复几次都是徒劳,才终于放弃了挣扎嚎啕起来。
众人看看一身狼狈样的书生,再看看一旁站在他边上默默掉眼泪的梅小姐,才恍然想起杨公子并非修行之人,瞧不见边上这个隔了阴阳的人。
杨长清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撕毁的画卷紧紧抱在怀里,手脚并用地朝着吾念和尚爬过去,哽咽道:“师父,怎么办?依依附身的画被撕坏了怎么办?她会不会魂飞魄散,师父您救救她!
您神通广大,能让我见到她,肯定也有办法就她对不对?”
吾念素来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尤其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地跪在地上求他,悲悯之心大动,赶紧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小姐生前存了执念,死后才会附身于画卷之中。
施主需要明白,即便你将她附身的东西贴身携带,你们终究已经天人永隔。”
杨长清也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抽泣了一声,方才温文有礼地答道:“我知道。
只是小生浅薄,爱上了一个人,便再也放不下了。
当初在月老祠初见,我与依依已定下终生,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今日多得师父相助我才能再见她一面,我与她已经拜了天地,即便她是一只鬼,此生我也与她相守,哪怕见不到,我知道她在身边就够了。”
“施主对小姐用情至深感人肺腑,只是……”
吾念从他手里接过两半残画,有些为难地转头向司淮道:“和尚我不会修画,淮施主不知有没有这种本事?”
司淮瘪着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一个白眼翻上了天际。
他连衣服破了洞都不会缝,哪里会这种精细活,这和尚在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未免也太抬举他了。
吾念也不对司淮会修画这种事抱有多大的指望,见他转过头去,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象征性地将撕坏的画拼凑到一起。
不想,那两半画纸一相触,就像灯油遇了火一般一点即着,青碧色的火焰如同纯净的琉璃一般,顷刻间将画卷席卷成了灰烬,一块铜钱大小的玉色碎石片轻轻地浮在吾念的手心上,泛着点微不可见的金光。
“这……”
吾念紧紧盯着手心那不明之物,一时不敢乱动。
司淮眉峰微皱,上前想要拿起,那东西却陡然失了力一般落到了吾念的手心上,金色的华光也消失了去,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碎玉石。
心中涌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司淮觉得自己仿佛认识这东西,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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