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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宛淑不敢辩驳,仔细一一回了,她并没藏掖,也觉心惊肉跳,后背凉沁沁冒了一重腻汗。
贴身服侍她的丫鬟一来年纪尚小,二来从没见过这种世面,站不住,淌了满脸的泪,摇摇摆摆往地上扎,幸而一个婆子在后头一把搀住。
查无嫌疑,校尉方放了行。
仆妇们脚步加紧,领李宛淑拐进角门,通过一条南北宽夹道,来至一处垂花门,门前仍站了两名带长刀的守卫,身量十分魁伟,将门口堵得严密,穿的是暗花纱缎绣彪纹补子贴里,素银束带,竟是有品级的军官,目光阴恻恻扫量在身上,众人似被毒蛇盯上一般。
伺候袁善荣的下人日常经惯了的,也不禁发怵打战,何况李宛淑之流?岂料二人摆摆手,便命他们进去。
韩胜,魏兰山隶属北镇抚司,精通鞫讯问刑,平常人等,有无罪嫌,一望而知。
二人被掌印拨到袁二小姐身旁听候差遣。
年初,诰承帝从锦衣卫掌卫事左都督袁宗廷奏请,命升韩胜,魏兰山二级,以为锦衣卫百户。
进了垂花门就是袁善荣的院子,小巧别致,十来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
小院在兄长袁宗廷正院后头,隔一东西窄夹道,西南角开一小角门,直通袁宗廷的后院门。
夹道两边儿门不论白天黑夜都紧锁着,关的铁桶一般,不许旁人往来。
院内花木茏葱,梨花,海棠,碧桃,玉兰……不一而足。
墙角一圈的赤薇正当盛开时节,花色火红,直如喷火蒸霞一般。
台矶上几个丫头子一见她们,笑道,“可算来了。”
忙忙的打起帘笼让李宛淑入内。
袁善荣坐在南窗炕上,青鸦鸦的秀发绾了个鬟儿,插一根金累丝嵌宝镶珠花卉纹白玉簪,外罩粉色薄纱衫子,露出半截多幅拚接大西番莲织金妆花缎褶裙。
李宛淑上前见礼。
丫鬟扶着善荣起身接见。
互相厮见过,善荣让李宛淑炕上坐,李宛淑再三谢过,只向地下东边一张花梨木交椅上坐了。
丫鬟斟了茶,摆上茶果,又将些新鲜的菱藕瓜果盛了两盘捧上来。
善荣懒懒的,斜歪着一只葱绿地织金蟒引枕,因问方才去迎李宛淑的管事媳妇,“路上可是什么绊住脚了?”
女人哪里敢告诉锦衣卫官爷盘查,陪笑着道,“姑娘这话说的?自个儿家里,姑娘请来的客人,哪个不长眼的聒絮?”
这话不像。
连她自己,出入有人监察随候,一时一刻不得自在。
善荣放下脸来不作声。
女人垂着手,一时也不敢吱声。
善荣的大丫鬟菘蓝笑道,“姑娘问了两回,从来没有的事儿,可见与李姑娘有缘分。”
善荣是等得不耐烦罢了,吃了口茶不置可否。
此话却着实周全承应了李宛淑,她笑道,“是我看迷了眼,婶子担待我了。”
一面说着,往善荣脸上端相了端相,“袁姐姐府上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妹妹只恨腿子不长,多逛几处才称愿呢。”
善荣眉眼略展,“等日子凉爽了,花园子里菊花盛开,也有些可看之处。”
等于默许了李宛淑再次拜会。
她心下一喜,又道,“方才看了袁姐姐院子里的几株‘金带围’,‘朱砂’,大伞盖子似的拢下来,自来也见过许多海棠,未有养得这样好的。
开花时节,一则金子炸过似的黄灿灿,一则火烧似的艳红,成千上万,遮天蔽日,怕是把人的眼都照迷了。”
她描绘的生动,善荣一时听怔住,喃喃道,“可叹韶华易逝、好景不常,立厦过后,也就现出败相了。”
李宛淑道,“业师曾养一盆垂丝海棠,只半人高,有年春天竟结了几百上千花苞,个个羊脂玉似的洁白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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