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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远记得,那次狩猎他并未与晏暄同行,特地深入了野兽痕迹较多的地方,但半个时辰过去,他拢共也就猎得四只猎物,比原先和晏暄争抢猎物时的成绩都要少上一截。
就在那时,他偶然遇见了自己的大哥、当时的太子。
——以及一头不该出现在白鹿林里的灰熊。
“大哥那时刚过十六岁生辰,仍是少年人的身体,却浑身鲜血淋漓,一只手臂还被那灰熊咬在口中,我冲过去的时候几乎都能见着那被撕烂的皮肉下露出的骨头。”
岑远话中透着明显的颤抖,紧握缰绳的双手手背绷起青筋,“然而即便如此,大哥见到我去救他,还分出一分心思来制住我,把我送上马背,让马带着我远离那个可怖的地方。”
那片晃眼的雪地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鲜血将白色的雪化成红色的血水,越发刺眼。
岑远轻声喃喃:“我感觉现在只要一睁开眼,就好像能看见那时候的场景。”
他话音刚落,视线就蓦然变黑,覆盖在双眼上的手带着不同于那个场景的温度——炽热得恍若此时从树缝间挥洒在他身上的暖阳。
“那就别看了。”
晏暄低沉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
岑远条件反射想去拨开对方的手,闻言动作一顿,指尖堪堪扣在对方的掌心。
照理来说,视觉受到阻拦,其余的感觉便会成倍敏感。
但一时之间,岑远却连戈影踩在枝叶上的细碎声响都听不见了,耳畔嗡嗡作响,晏暄言简意赅的字句仿佛还带着余韵,同气息一道缠绕在他的耳边。
回忆中的雪地渐渐化了,遍地生长出绿色的嫩芽。
过了好半晌,岑远感觉喉结上下一滑,才哑着声音道了一句:“谢谢。”
这次不等他松手,晏暄便先行将遮住对方双眼的手放了下来,道:“不必说谢。”
岑远重新牵住缰绳,尽管那缰绳从未被他操纵。
他轻咳一声,将话题引至今日之事:“你还记得那些刺客的服饰吗?”
“嗯。”
晏暄应道,“虽然印象不深,但那的确是鄂鲜族特有的服饰。”
“没错。”
岑远道,“就是当年因为大哥的事情被灭族的鄂鲜族。”
四年前,鄂鲜族是居住于白鹿原一带的狩猎民族,全族不过两百余人。
在鄂鲜族的文明里,他们以熊的模样为图腾,对熊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崇拜,甚至一日不断地供奉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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