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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无法在此时确定,晏暄究竟会不会坚持回京。
牢中的光线忽然变得黯淡,岑远朝外面看去,发现原来是有云遮住了月光。
岑远兀自喃喃:“云生……”
这是他为自己取的字。
他还记得,在想到这个字后,他第一个告知的就是晏暄。
当时,他们也还没走到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地步。
晏暄一听他这字,便念出一首诗来:“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果然还是你懂我。”
他在那时同晏暄说,“人生在世,最奢侈的愿望,大概莫过于闲云野鹤了罢。”
“——二殿下。”
就在这时,牢狱外有人喊了一声。
岑远在霎那间收拢心思,见到来人正是廷尉,手中托盘正中摆放着一只酒盏。
“二殿下,这酒是给您的。”
岑远循声抬头,望着廷尉手中的酒杯,声音没有明显的起伏,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情况。
“父皇赐的。”
廷尉屈身将酒盏放置在岑远身前,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声气。
除了宁帝本人和岑远自己,谁都不知道那夜他们在大殿之上谈了什么,廷尉自顾自地想了想,道:“陛下没让下官们对您动刑,现在……也给您留个全尸,想必已是念及父子之情罢。”
父子?诏狱中光线太暗,兀自跳动的烛火与破碎的月光交替着投射在岑远脸上,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只能依稀辨别,他竟是在笑的。
“大人,您定是想错了。”
他掀起眼帘,“既是天家,又何来父子。
若非盘中棋子,若非身临其境,又怎会懂下棋者之所想。”
廷尉不言。
岑远执起酒盏,朝廷尉作了个礼,拔高声音,一字一句地道:“这酒,就劳烦大人替罪臣谢过陛下了。”
说罢,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毒酒流进体内,顿时腐蚀着五脏六腑,灼热的温度仿佛直接在体内燃起一团火。
酒盏被随意丢掷在脚边,岑远放松地向后靠上被血渍染黑的墙——那一瞬间,他看上去就好像饮下的根本不是毒酒,而是什么美酒佳酿,满脸均是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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