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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白头偕老。”
冬末初春太皇太后薨于次年冬末。
偌早的清晨,窗阑凝着露,递消息的小内侍跌跌撞撞哭倒在内院门前,西望的长钟杳杳荡来。
郁桃拿着韩祎的外袍,推门就见他一身单衣长立在廊上,久久望着钟声所响之处。
“您先换身衣裳进宫去吧,我随后跟着母亲来。”
韩祎目色浓黑,沉默良久,却转身进了屋。
“随你们一起入宫便是。”
他道。
郁桃虽不解,心里几分揣测,大约明白三分,吩咐丫鬟婆子将府上依照国丧之制,把那些一应喜庆的物件儿都收了,二者前些时候做的素衣当拿出来都换上。
马车入宫中只是片刻之后,郁桃见苏氏与郡主,两人默默寡言,早已是双眼通红。
不过天色蒙蒙亮,街道只余马蹄声响。
韩祎闭着眼,看不清情绪,郁桃却知这半年,他本该与诸位皇子侍疾宫中,再不济一月也该有个几日在太皇太后身边敬敬孝心。
但几番都被挡回,得几次近前探望的机会,四遭也都是宫女、老嬷嬷、太医或是公主皇子不断,圣上之心显之昭昭。
郁桃想起那日,段歧生又要纳一美妾,郁苒带着幼女朝郁岁游哭诉,那段歧生自从朝中下了官职,又何曾惧过她?只管领了美妾上门,说这妾一是出自郁苒身边,二是怀有身孕,如何抬不得妾呢?莫不然将来让外人所知,那孩儿的母亲不过是个洒扫婢?郑氏礼佛,上山给祖母点灯去了,郁岁游无法,去闫韩侯府请郁桃回来。
郁桃站在厅堂上,看双眼红肿、身形瘦削的郁苒,又看跪在地上袅袅一缕烟似的美妾。
她却忽而想笑。
许是那日在普华寺许的愿当真灵验了,这段歧生自郁苒生产后便接二连三的往房中纳人,先是沁水,后是雪柳,再是这个连名儿都唤不上的洒扫婢。
“既是身怀有孕,又是妹妹的家事,还是请父亲做主为好。”
郁岁游眉头皱拢,面色很是不愈的样子,但未等他开口,就见郁苒身前一个婆子上前一步福身道:“何须劳烦亲家老爷,咱们大夫人自临安来了信儿,允过咱们大爷纳这房妾,却不想少夫人不知礼,一大早哭哭戚戚回来告状,让别人知道还以为咱们段家苛待媳妇呐!
就是咱们段家心善,婆母不曾给新妇立规矩,不然换成别家,哪还有嫁出去的没事往娘家跑,还找回来另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来管娘家……”
郁掀她一眼,便垂头轻拂盖碗,翘楚一个健步,将这左一个‘段家’右一个‘嫁出去’的婆子扇出几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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