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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八岁,他都还这么坚信着
严翊川八岁那年,北境被查出连年有军饷不翼而飞。
朝野上下震动,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是谁从中做了手脚。
恰在这时,有一个赤狄族的女人突然来军营哭闹,说严翊川是她和严承的儿子,还指出了严翊川脚底胎记的模样。
一席荒唐言,成全一桩欲加之罪
一瞬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账房先生严承,指认是严承贪墨军饷、悉数送给了赤狄族。
几日后,严承与妻子林瑟被五百骨钉钉死在城墙上,鲜血染红城墙。
他们的尸身挂在塞外的旗斗上十日十夜,无人敢为其收尸,直到肢骸被鹫鸟啄烂坠下。
两具枯骨,平定一场朝野风波
人人道皇上与叶铮将军宽宥,饶了严承两个孩子的性命。
恐怕连皇上也心知肚明,他们不过是需要几具尸骨,需要几个姓名以供天下人唾骂。
只要刑罚足够残酷,便可显得他们足够罪无可赦。
至于杀的是谁,有谁,他们都不在乎,或者说,都可以不在乎。
那年,严翊川八岁,严玉桢五岁。
严承被扣走前死死抓着严翊川的耳朵叮嘱他最后一句话,严玉桢则亲眼看着哭晕过去的母亲被无情地拖下长阶
“你的生父是谋逆之臣宋珏,你记住了,不要和任何人说——”
临死前的叮嘱挥之不去,亡灵带着秘辛沉溺河畔。
严翊川不知如何和玉桢解释,默然地承受了她所有的怨怼。
两人随后都被纳入了北境军营服劳役。
严林之死成为兄妹两人心中共同的不敢触碰的痛,也成了横亘在兄妹两人之间的一根芒刺。
严玉桢长大后虽知此事并非严翊川之过,却仍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严翊川,她的父母有没有可能就不会死。
严翊川眉头紧锁,记忆在脑海中似熊熊烈焰燃烧,耳畔充斥着阴毒的詈骂诅咒之声,像要将他生生撕裂。
“野杂种”
“恶犬”
“叛臣之后”
千百个日日夜夜,无数的咒骂声如恶鬼缠身般折磨着严翊川。
他做不到潇洒疏阔地拂袖而去,更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是在意的,他在意旁人的每一声骂名,在意世人的每一个目光,他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永远和这些误会肮脏的字眼绑在一起。
严翊川不想去想严承临终的那句话,更不想接受自己的家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不想在那些已经足够难听的咒骂声后再加上一个“反贼遗孤”
。
所以他固执地认为,养父严承是被冤枉的,生父宋珏也会是。
他会是这阴险世间魔爪下被无情蹂躏的小兽,承担着一切不属于他的罪恶与孽债。
他想逃,他想挣脱这些原本就不该属于他的枷锁。
北境沙场从未有过严翊川这般不要命的战士,不顾一切地出战挣军功,心甘情愿作一切的出头鸟。
他想要军功,想要权势,想要地位,想要征服最广阔的天空和原野,但这一切最终不过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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