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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稀罕就不稀罕吧,她也没有什么更拿得出手的地主之谊。
这些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带入先前不敢想象的所在,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才算得上足量的报答。
于曼颐就这样抱着感激和邀请的心情回了学堂,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叫她报名后来备课室知会一声的宋麒不在了,桌旁只坐着方千和另外两名学生。
“是政府来人叫孟先生去县里,”
方千告诉她,“宋麒不放心,就跟着一道去了。
曼颐,从你家到县政府要很久么?”
“上次二叔他们去开会,”
于曼颐说,“在县里睡了一夜才回来。”
“他们中午才走,那今天恐怕是回不来了,”
方千了然,“或许明天会回来。”
然而两个人第二天也没有回来。
于曼颐觉得方千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简略掉了很多内容。
他们三个学生私下显然是就此事有过一些讨论,但他们没有邀请于曼颐参加讨论。
他们在她在场时都装得很镇定,很宽心,和学堂的老师也是这样说:
“今日不回来,那就明天回来。
明天不回来,后天一定就回来了。
人在途中,总会被意外耽搁。”
他们这样一致对外的说辞让于曼颐有些失落,她觉得虽然他们对她很好,但还是没有将她当成自己人。
不过她也确实不是与他们一样的年轻人,正如他们都觉得于曼颐去学画是因为喜好,因为他们去读自己的专业就是因为喜好,而于曼颐很清楚自己的喜好不重要——人的寂寞总是来源于无法被旁人感同身受的处境。
她的寂寞延续到了第三天深夜。
于曼颐本以为宋麒他们今夜也不会回来了,她几乎在想,如果再不回来,是不是要去问于老爷报官了,毕竟这年头路上劫道的也很多。
她脑子里要思索的事一夜之间变作先前的好几倍,上床时先思考今日的英文和算术课,再因为明日就能去画室上头一节课而辗转反侧,最后终于有了些困意,又惦记起没有音信的宋麒。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于家大院门房处传来了微弱的卸马车的声音。
于曼颐的困意骤然消失。
马蹄声哒哒,很轻的声音,但因为时间太晚,而她头脑太清醒,就变得非常清晰。
她起身披了件外衣,将窗户打开向外望,很快看到了一老一少两道身影从黑暗里显出来。
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在于曼颐的窗户下分开,毕竟宋麒当初挑房子时的要求就是离她住的地方近些。
他们回来了,于曼颐合该松下一口气,可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县城来回,又有马车,不该是三个日夜的路程,也不该这么晚才回来。
她站在窗前向下望,很快意识到自己为何觉得奇怪——宋麒忙了这些日子才回于家,却不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和老师分开的地方,对着黑暗思索了很长时间,才微动了下身子,有了离开的样子。
于曼颐又在窗户上趴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变得更奇怪了。
因为即便宋麒此刻离开了,但他所去的方向,也并非是自己的房间。
他往于家那处荒废的地窖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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