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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立刻把刀从他脖子里拔出来,只是与他对视着,看那恐惧愈发浓郁。
于曼颐握紧刀柄,她知道,一旦她撤刀,这样的位置,所有鲜血都会在一瞬间喷薄而出。
“教你一个经验,”
于曼颐咬牙切齿地说,一点点转动刀柄,“不要轻敌。”
她听到她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叹,仿佛在惊叹她也开始教别人东西。
那声音刚才毫无声息,恐怕是担忧得大气也不敢喘。
他的脖子里发出刚才和她被踩住的手指一样的声音,咔哒,咔哒,像是骨头被锐器拧碎。
于曼颐开始撤刀,速度极慢,并品味起对方神色里的痛苦。
“你本来可以死快一点的,”
于曼颐死死盯着他,“谁叫你那样对宋麒!”
她不抽反插,又将那被抽出去的刀重新捅回男人脖子。
这样的反复让创口扩大,开始有血迸射出来,于曼颐再度拧了一圈刀,终于猛然一抽,将刀抽出来了!
贯通的创口,两侧鲜血瞬间喷涌,溅出去一米之远,又将于曼颐整个人浴进血里。
她为了不让血进眼里而紧闭双眼,又在感觉鲜血停止喷涌后慢慢将眼睛睁开。
她的对手终于倒下了,倒在一片血泊里,于曼颐的身体也慢慢丧失了力气。
然而她手里攥着那把匕首,一时间没有放下——这是她头一次从别人那里抢东西。
没有人教她,没有人告诉她,是她自己抢来的武器。
于曼颐紧攥着匕首,方才车辆翻倒后被挤压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世道怎么总是和她这只膝盖过不去?她慢慢跪进满地流淌的血泊里,又过了一会儿,连自己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了。
她的大脑从未体验过这样纯粹的空白,上一次经历这样的空白,或许是刚从母亲腹中脱胎。
于曼颐在血里一直跪着,衣服开始吸血,那些血一直顺着她的衣服往上爬。
远处的枪炮声逐渐停止了,这是战斗短暂的中场休息。
于曼颐现在觉得那片战场也没有什么接近不得的,反正她这里,也刚刚造出一具尸体。
她在这亘古的洪荒和空白里跪到身边传来脚步声。
于曼颐已经有了动物的本能,她知道这个脚步声没有威胁,但她也不知道什么别的。
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那道脚步声在她正前方停下,除了一双靴子,于曼颐还看到了一支比她的枪长得多的枪,立在那双靴子旁边。
“很惊喜。”
那道声音说,也熟悉。
她怎么到处都是熟悉的声音?她作为一个地主出身的小姐,熟悉的声音也太多了。
于曼颐无声地动了一下,表示听见。
对方对她的不屑一顾表示理解,短暂停顿片刻后,那道声音又问:
“所以,你是谁?”
怎么?她熟悉人家,人家不熟悉她。
于曼颐又无声地动了一下,想开口回答时,却出乎意料地张不开嘴。
她是谁?是啊……她是谁?
她一时想不出答案,所以选择不开口,而且她觉得不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想不开口就不开口。
果然,她不开口,对方就只能迁就她。
于曼颐低着头,听见那人叹了口气,抬高了声音,再度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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