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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自己尖利得有些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调都在颤抖,这已经说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伤心了,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墨向阳你什么意思!
儿子是你一个人的?我不是他亲妈?我能害他吗?多长时间了,我就想问问你,孩子的成绩你不管,他做什么你不管,他不上学你也不管,那不是个小猫小狗,你给口吃的就行了。
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他得、他得上学,交朋友,他将来得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不能跟别人不一样啊!
现在你惯着他,将来他长大了,到社会上去谁会惯着他?到时候他吃了亏怎么办?他小孩子想不了这么远,我们当父母的得替他想啊。
哪个孩子没点小脾气,可也得分个是非好歹吧,你不约束他,小脾气就一直改不了,以后是要碰壁的!”
熨斗下的衣服散发出焦味儿,墨向阳气恼地把熨斗放在架子上,将烫焦了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地说:“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们都冷静冷静再说吧。”
他大步走到门口,穿上棉鞋,棉袄往身上一披,连扣子都没系就走了出去。
墨北贴着卧室的门坐在地上,地面很凉。
刚刚父母的交谈他听得清清楚楚,随着嘭的一声关门的声响,墨北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姐姐卧室的门被轻轻打开,接着是墨洁迟疑胆怯的声音:“妈……你哭了?”
孙丽华带着鼻音呵斥她:“没你的事儿,写作业去。”
墨洁仓惶的脚步声退回卧室,啪嗒一下关上了门。
这一晚,墨向阳回来得很晚,孙丽华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着无声的电视等着他。
等墨向阳回来后,两个人都已疲倦得没有争吵的力气,沉默地洗漱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发现墨北没有出来吃早饭,墨洁去叫他,这才发现墨北在地上坐了一夜,发烧烧得人都有点糊涂了。
“小孩子的死,有种别样的美。”
墨北在稿纸的第一行空两格,写下这样一句话。
迟疑了一会儿,他在第二行接着写道:“这种美可以绘成静物画,可以谱成月光曲,让人立刻就能陶醉在美的线条里,静静体会着难以言喻的忧思。”
“咳咳……”
那一晚的高烧给墨北留下了个后遗症,肺气变弱了,很容易犯咳嗽。
不过也因为他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父母的争端戛然而止——第一要事当然是让孩子养病,什么教育计划都得靠边站了。
而墨北这场病,好了又犯、犯了又好,断断续续地竟然持续了将近两个月。
这期间孙丽华也试图让他去学些她想让他学的东西,墨北表现得很顺从,可是坚持不了两天,没好利索的病就再发作。
最后孙丽华也无奈了,赌气撒手不管了。
那晚的争吵是夫妻俩结婚多年来第一次吵架,这就像是一首歌中间唱跑了调,之后再唱回原来的曲调也还是不完美了。
孙丽华和墨向阳冷战了一段时间,后来墨向阳先服了软,虽然在某些观点上无法调和,但这又不是闹阶级矛盾,终究是要床头打架床尾和,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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