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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像是漆了一层白色,看上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屋门在我伸手摸向炕头一只水壶的时候开了,外面的风沙把那个人的影子吹得有些模糊。
我放下水壶,对他微微一笑,迎过去的手却被握了个正着。
当他发现自己的手比我的还冷上几分,手指很快又松开了,眉头皱着,把一块羊毛毡子大力裹到我身上,甚至用手按了两下。
我只是默默看着他笑。
他转身拿起水壶,用手摸了摸,摇头说水太凉,让我先等一会儿,随后走到炉子旁把水壶搁上,重新煮热。
做完这些,那个人才卸下挡风用的罩衣,抖净沙石,来到我的身边。
他低下身,与我额头相抵。
烧还没退。
他说,声音闷闷的像一个乱发脾气的孩子。
不要紧。
我的回答顺着呼吸拂过他的脸,让那个被北风冻坏的地方尽快暖和起来。
那场鏖战结束之后,我们带着伤残退下役来,朝廷只赏了一笔银两,几匹棉布,却也足够应付两三年的柴米油盐。
只是每年冬春时节,昔日落下的病痛难免再犯,有时会好几天高烧不退。
亦廷不做声,一丝不苟地替我擦去发鬓边上的细汗。
他不用问,他知道我又做了相似的梦。
每回我起烧的时候都会这样。
只是这一次更加真切,更加疼痛。
亦廷。
我低声唤出他的名字,我梦见你死了。
亦廷的眼睛微微一抬,那种令人心安的深黑对上了我的目光。
他用相当坚定的语气止住了我的话,我在这里,你伸手就能碰到。
我的喉结上下一动,再也没有开口,而是张开双臂抱住他的头,让他活生生的身子贴紧我。
离开军营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
我们没有返乡,两个人一起在边关流浪了半个月,回到了当年来过的桐镇。
桐镇荒僻,里面的人日复一日过着单调而平静的生活,当初我们所见的一切十年之间不曾改变。
我和亦廷在这里找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屋,并不依山傍水,但是屋前屋后都有一丛野花,每年三月春暖花开,平安静好。
我们自此长住下来。
桐镇的冬天和漠北其它地方一样,又干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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