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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能哭着骂他几句,让他日后莫再说这种蠢话。
如此,他便还能做一场美梦,仿佛苏吟心里仍只有他一个。
但这样也好。
世间痴情的女子大多都不会过得太好,譬如他皇曾祖母,再如他母后。
苏吟无言以对,但男人似乎也不需要她解释什么,低头重重吻住她的唇,似啃似咬。
宣平侯府。
薛老夫人笑吟吟看着眼前正坐在小凳上伺候她洗脚的男人。
男人虽已年逾古稀,却仍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是她的少时竹马,她自幼喜欢的人,从家世到才能,从相貌到性子,都挑不出半分不好来,当年甚至还为了她辞去首辅官职,同她远赴江南长住。
她当年第一胎便是在江南生的,是个男胎,早产了三月,一出世便断了气,丈夫怕她见了难过,不敢让她瞧孩儿的模样,因而她连儿子的面都没见着。
第二胎生女儿时又难产,她还记得那日丈夫赤红的双眼,素日里最是淡漠沉着的男人,却后怕到抱着她微微发抖,不停颤声重复着“不生了,我们不生了,只要这一个女儿便好”
。
就因这句话,她最后便真的只生了这一个女儿,而丈夫身为谢氏族长、侯府主君,竟也真的不介意膝下无子,成婚四十年都没有纳妾收通房,只在女儿长大后招了赘婿入府,让长孙袭爵。
世上怕是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夫郎了。
薛老夫人看着丈夫轻轻将自己的双足从水中托起来,捧在怀里用锦帛仔细擦干,随后又见他四十年如一日地俯身抱她去床榻,忍不住笑道:“六十好几的人了,真不怕扭着你的老腰么?”
谢瑾呈小心将她护在怀里,闻言也跟着淡淡一笑,素来冷肃的眉眼蓦地柔和下来:“现下还好,大抵还能再抱你七八年。”
“八年后你才七十五,你十八岁时可是扬言过要背我到八十岁的。”
薛老夫人揶揄道,“当年你是怎么说的来着?你天生神力自幼习武,身子骨好得很,八九十岁照样能翻筋斗给我瞧,如今不翻筋斗也就罢了,怎么还短了我五年?”
谢瑾呈脚步一顿,但只须臾便继续抬步:“年少无知狂悖之言,怎可当得了真?”
薛老夫人听得乐不可支。
男人年轻时几乎夜夜都要闹她,如今两人都已上了年纪,两把老骨头,再也折腾不起来,虽一入夜便早早上床躺着,却只是静静相拥入眠。
薛老夫人由着丈夫为她掖好被角,两人才刚躺下,便听外头许妈妈稳声道:“主君,老夫人,宫里有贵客到府,如今已在正堂坐着了。”
圣祖爷和太皇太后不在京中,太上皇又已被幽禁,皇帝又没有立后纳妃,如今宫里能在宣平侯府称得上“贵客”
的只有一位。
宣平侯府是谢家主支,代代出天子近臣,几乎每位皇帝都曾屈尊亲自到过府上,薛老夫人不以为奇,但此刻已然入夜,哪有皇帝夜访臣子府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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