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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我走近两步,在唱片机旁驻足,伸出一只手拿起架上摆着的黑胶唱片放入机器。
一只手调试有些不方便,但他一直没有提醒我放开抓住他的手。
几声不协噪音后,带着浓厚时代氛围的音乐流淌而出。
治君咬住指尖脱下手套,随手搁在唱片机旁,向我伸出手。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是看守员同款制服,还戴着白手套,怪不得刚刚试体温触感不对。
松开一只手握住那向我伸来的干燥温暖的手,另一只手不自觉攀住了他臂膀,我呆呆仰头望他。
乐曲里,他同我十指相扣,空出的手轻轻落在我腰上。
小提琴和钢琴合奏,音符交缠摇曳,教春风也羞怯起来。
枝头花香悄悄顺着飘飞的纱帘淌进屋内,没过我赤裸的脚踝。
我踏过这若有若无的香气,在歌声中迈开舞步。
【好きな人と结ばれたい……深く祈るわ(希望与喜欢的人白头偕老……深切地祈祷着)】嘈杂的人格们消匿了声迹,治君扣紧我的手,不知名的异能无声无息蔓延而来,阻断耳鸣。
“读心术”
驯服地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清晰的音乐。
似乎到了副歌部分,歌手温柔的声音陡然高扬。
【青春の云が切れる,年顷抱きしめ——(告别青春的白云,拥抱蹉跎的岁月——)】治君俯下身,染着柔软水汽的发尾和脸颊贴过来,挨上我的,传递出微妙的凉意。
雨点点滴滴跳跃在窗台,混入唱片里响起的鼓点。
风绕着我盘旋一圈,剧烈的头痛随之远去。
我情不自禁靠近治君。
【谁もみんなひとりぼっちだから,优しさを爱おしむのね(因为每个人都在孤独生活,爱的感觉使人珍惜温柔)】夕阳渐渐西沉,黄昏独有的寂寥光影与晚霞绮艳的余色并肩路过窗扇,一时定格成再高明的画家也描绘不出的奇美景色。
那炫目的色彩只遗落了万分之一在我们身上,也顿时叫人生出如在梦中的错觉。
雨滴仍在不知疲倦地和着拍子,我依偎在治君怀里,跟着他的动作前前后后交错脚步,旋转一圈又一圈。
他穿着不合身的制服,我只有一条简陋的白睡裙,周围是普普通通还有些凌乱的旧宿舍……一切都不完美,但,这仅有彼此的舞会,却比任何辉煌华美的上流盛宴更动摇我心旌。
一曲要结束了——【抱きしめて永远くあなたの胸の,生命の响きに満ちる梦……(拥抱身在远方你的胸中,满载着生命回响的梦……)】鼓点收歇,剩下弦乐,钢琴低低伴奏着,片刻后都逐渐淡化。
我收步不及,往后仰去,腰肢落在治君臂弯里。
两方视线胶着,谁也不肯移开。
静默半晌,治君弯下腰来,一个吻雨丝一般飘下脖颈,隔着长裙烙在我胸膛上。
心跳瞬间紊乱。
唱片已经放到不知来年春(末)负担不起暴涨的非常规力量,身体不出意料地开始重病。
断断续续的高烧、恶心、咳嗽……一直让我从三月初躺到了三月末。
治君的异能虽然能暂时性起效,压制苏醒的“读心术”
,但无法完全阻断副作用。
不如说,这副作用就是身体为了适应异常力量而反映的征兆,一时的强行缓和,除了拖慢适应进程、加剧反弹外别无用处。
发现这点后,治君就不敢再直接触碰我了。
因为意识昏沉,我一天大半时间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偶尔醒来,总能见到就坐在床边看书的治君。
我迷迷糊糊问他:“一直陪着我,外面的事情不要紧吗?”
治君只会微笑回答:“不要紧。
光小姐比较重要。”
怀着不安与信赖,我又沉沉睡去了。
如此折腾到四月将近,身体终于缓了口气,不再是随时要崩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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