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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敏正想着,这时只见楼下大堂中,一个穿着武服的三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子,缓步走到了离殷静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下了。
大堂里满满都是客人散座着,殷静所立位于角落,面前的这一张桌子又窄又偏,适才并未曾有人。
那男人一坐下就敲了敲桌子,立即有小二来上了茶水小菜。
“客官,您点什么菜?”
“来一壶酒。”
“诶,好嘞。”
桌上两碟小菜,那人两指夹起一颗花生米,往嘴里一扔,仰头接住了,嘎嘣嘎嘣地咬着响,他朝殷静的方向抬抬下巴:“这位兄台站着可累?要不要来一起喝一杯?”
殷静面无表情地朝这男人望去,只见男人穿了一件殷红色的挑绣云凤的武服,花纹繁复,凤翅上的一根根羽毛都绣得层理分明,若仅看图案倒是有点类似凤披霞冠,只觉一团女气,可偏偏这身衣服的剪裁,又带一股曜武廉悍之气,宽胸厚背,倒对比衬托得极其不协调。
若这样也罢了,不过是用女人的料子做了一件男人的衣服,倘是整整齐齐穿了,倒也勉强能入眼。
可这男人却一丝内襟也没有穿,前面的衣服又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一眼就能看出肌肉纹理分明。
倒显得这件武服好像不是穿在他身上,而是披在他身上一样。
殷静看在眼里微微皱了眉,这人如此不讲究,按说这身衣服该穿得不伦不类才是,可面前男人却天生一副开朗疏阔的眉眼,一脸的坦荡不羁,倒是和这身奇怪的衣服搭配,有了几分潇洒的味道来。
见殷静不说话,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似乎十分随性:“刚才你进来我就看见你了。
你跟进包厢的那群人一起的吧?我就看了一眼,便知道你武功是最好的,怎么他们都能进包厢吃酒,就你站在外面呀?”
殷静瞅不准这人来路,也看不出这男人是否身负武功,只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左眼饶有兴致,右眼却麻木不仁。
殷静心下一动——这人的右眼原来是假眼。
可武林中缺腿残手伤了眼的有许多,一时间也对不上号。
殷静仍然一言不发,身如劲松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
男人端着盘子一步一踱递到殷静面前,脸上一点尴尬也没有:“吃不吃花生米?”
殷静睥睨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如山。
男人笑了一笑,自己夹着花生米吃起来。
“待会儿上了酒,我再叫点菜,你想吃什么?”
殷静心想武开阳请他吃饭也是如此直来直去的,难道云州人都是如此……想到武开阳,殷静心里柔和了一点。
从小听惯的传说,后来长大传说陨落,再见到真人,又颠覆了他的想象……
当年父母叹息说,荐信都送去了,可惜白虎堂堂主没有看上你,却看上了一个叫武开阳的孩子,年纪已经不小了,也不知镇北天那老头儿怎么想的;殷静那时又哪里能料到,传说中的武开阳竟会在一间酒楼包间里半跪着给他揉脚?那眉目中的关心是不会骗人的,他一定是后悔自己脚伤了,惺惺相惜,所以才如此尽心待他。
殷静回想起那天,武开阳掀起那钉了钢钉的血色疤痕,鲜血淋漓将脆弱曝在他面前,有点窝心,又有一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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