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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房门打开,南衡走了进来,看守的众人急忙拦他:“此乃血光之地,男子不宜,恐冲撞了枢相大人!”
南衡似不闻,拂开他们的手,径直走到医婆面前,从她手里抱过那个新生的孩子。
沈初看见他的动作,歇斯底里地嘶吼挣扎,痛苦扭曲了她水杏一般娇柔的面。
惊怖之下,她喉中只发出如同兽类低哑的呜鸣。
虞愔看她的口型,发白皲裂的唇瓣一张一翕,重复着三个字:“还给我!”
她如此激动,南衡怀中的婴孩更是啼哭不止。
虞愔走上前,一只手按住南衡曲折的小臂,同他说:“不如就先放在她身边养育着,孩子这么小,还需要母亲喂奶水不是?”
南衡微怔,哺育孩子这件事他没有经验,显然未想到此节。
可他咬牙,狠下心来对虞愔说:“等不了了。”
萧王崩殂,权力更迭,晚一步,都可能演变成桓公取代其兄纠一匡天下的千古事。
王氏门客三千,树大根深,虎视眈眈。
他们的确不能再等了,所以,他是要……以这个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虞愔抬眸,眸中的震愕却触及他平静如水的目光。
他知道,她看懂了自己的意思。
“你知道,你即将要做一件什么样的事吗?”
她清瞳微凝,看着他,瞳仁间藏着一点担心。
南衡来不及品味这细致入微的情愫,一点点心酸似涟漪荡过心房后,他腾出一只手来,握紧虞愔的手。
“鉴儿,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我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
我自问,对事事算无遗策,但这一回,我只能当一个赌徒。”
“或许身败名裂,或许身首异处,但我没有退路,我不甘带着我背后的家族一起蒙人践踏,所以你问我退让吗,我决不退!”
“鉴儿,我只怕连累了你。
若你肯信我——”
他眸光坚笃,“荣极之时,我定让你母仪天下!”
虞愔眸中的忧思溃散,化作一泓柔润的哀婉。
她抬手封住他的薄唇,蹙眉道:“南音,我只要你活着。”
南衡心底一颤,扼住她皓腕:“鉴儿,你方才叫我什么?”
“南音。”
她沉声重复了一遍,“被你夺去了名,我不能在你这里叫回来吗?你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怀中婴孩仍在无休无止的哭叫,她二人却不知该如何哄慰。
榻上的沈初已经脱力昏倒,五指却向着南衡的方向,担在榻缘上,竭力意图抓握着什么,指节发白,宛如一只森然的白骨爪。
虞愔转眸看了看昏死的沈初,又看了看她的孩子,婴孩若初生牛犊,有使不完的蛮力在南衡怀中张牙舞爪,叫喊哭闹。
仿佛落地便已预知他的命运——他没有父亲,很快又要离开母亲,变成一个政治遗孤、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天子。
虞愔不忍,对南衡说:“我来罢。”
从他怀中抱过小孩子,抱在臂弯里轻轻摇晃着。
那孩子哭得狠了,她又解下随身佩戴的香囊给他嗅,让他安神。
可怀里的小东西油盐不进,他只是哭,越哭越凄厉,令人心疼。
虞愔没辙,赧颜道:“他、他可能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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