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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变化,张丽芳的呼吸变得急促,是梁季澄刚才想象中她该有的反应。
“不是这样的,”
她疯狂否认着,声音因为刺激而愈加尖细,“你别听她的,是你奶奶瞎说。”
梁季澄没有理会她近乎苍白的辩解,继续发问,“那你告诉我,我爸究竟为什么自杀?”
他音量拔高一度,两手扣在桌上,微微倾着身子,“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所有人都瞒着我,我求求你告诉我!”
张丽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她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到无路可退,掩面哭泣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溢出。
梁季澄冷冷坐回座位,空洞而麻木地看着她。
“我不愿意告诉你,”
她闭上眼摇摇头,神色中显示出对往事巨大的痛苦,“这种事没法说出口。”
“可是我想知道。”
梁季澄说。
张丽芳安静下来,几分钟后,随着脸上最后一滴泪痕干透,她开了口:
“你爸爸,梁又宁,”
她说,“在我嫁过来之前,他被人强暴了。”
在梁季澄小的时候,他曾经很多次想象过父母抛弃他的理由,有些是从旁人嘴里听到的,有些是他自己猜的。
后来大一点,他便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没什么意义,无论事实如何,都改变不了他无父无母的现实,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学习和赚钱上更为实际。
张丽芳的回答,不在他之前设想的任何一个原因里面。
他像被钉在椅子上,动也动不了,全身的骨头都被抽离了身体,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想张嘴,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那…报警了吗?”
许久,他干涩着嗓子问道。
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愚蠢。
果然,张丽芳苦笑了一下,“上哪报警去,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出了那样的事,保密还来不及,怎么敢让更多人知道。”
她疲倦地揉了把脸,似乎是想抹掉那些不堪的回忆,“领了证之后,我才发觉他不对劲,他经常把自己关在屋里面,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理人,甚至不让我碰他,你奶奶说他只是刚结婚还不习惯。
我不信,就去问他,他受不了了才跟我说了实话。”
“后来想想也是,”
张丽芳自嘲地笑笑,“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凭他的条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梁季澄没法反驳她,一个相貌突出,在那个年代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和一个农村出身,没什么文化的女人,怎么看都是门不当户不对。
“只是我当时被冲昏了头,”
张丽芳叹息着说,“他们家上门来提亲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梁季澄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应该感到愤怒,或者屈辱,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但事实却是,他内心根本无法激起应有的波澜,或许是因为父亲这个角色没有在他的生命里留下太多痕迹,而这件事又过去了太久,被时间的洪流冲淡,早已成为岁月里的一缕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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