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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我买。”
薛满经不起催促,脱口而出道:“大叔,给我一张去晏州的船票!”
如此这般,她阴差阳错地登上去往晏州的客船。
她初时想得甚美:先上船离开京城,再去中途停驻的地方,调头转去杭州。
可她打听一圈,得到的答案是:若想调头坐船再去杭州,无一例外,都得经过京城。
……那岂非自投罗网?
薛满不死心地继续打听:有不经过京城的路线吗?
答案是有,先到晏州,再从晏州乘船直接到杭州。
……说起来,晏州在京城西南边,杭州在京城东南边,三地间的距离相当。
虽然绕了一大圈,但先到晏州再转至杭州,也不是行不通。
薛满安慰自己:至少三哥绝想不到,她会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晏州。
随即她又愁眉苦脸:别说三哥,便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好吗!
晏州,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努力回忆关于此地的印象,大概是:山水环绕,风光旖旎,锦绣灵城。
总而言之,晏州是个好地方。
要么,便当顺路游山玩水?
薛满默默地想:没错,便当顺路游山玩水,增长阅历吧……横竖也没更好的办法。
今日恰好是小满气节,骤雨初歇,碧空如洗。
薛满侧首,遥望京城的方向,心内不由愁思万千。
不知大家得知她离开后,都是什么样的反应?三哥是心急火燎,抑或如释重负?小宁可会担忧,姑母可会斥责她幼稚莽撞,不顾后果?
明明从前他们那样要好,却无法维持一生一世。
想着想着,她眼中蓄满眼泪,赶紧用袖子压了压眼角,省得打湿脸上的伪装。
为了逃婚,她称得上是殚精竭虑。
先是避开身边的几名婢女,吩咐外院的小丫头采购粗衣布鞋,后又刻意“调朱弄粉”
,尝试将自己捣鼓得貌若无盐。
她谋划好逃离的每个细节,在脑中演练无数遍,终于在今日成功实施,跨出新生活的第一步。
无论好坏,她都得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叮,叮,叮——”
铃声清脆响亮,提醒着整船乘客,已到用晚膳的时间。
薛满买了张四等船票,住的是六人间,用膳需要去船上的小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是间狭小封闭的船舱,摆放着几张长桌长椅。
空气中充斥着闷腥和浓重的饭菜味,大伙不分男女,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用膳。
薛满着实不习惯这样的场面,碍于肚饿,她快速领好饭菜,拨开人堆,跑到外头找了个安静角落。
她在地上铺开一块方巾,左撩袖口,右提裙摆,终于别扭地跪坐下来。
打开简陋的食盒,只见里面铺着薄薄一层米饭,上头盖着几样色泽发黑,叫不出名的炒菜,闻起来并不美妙。
她犹豫片刻,用筷子夹起一小撮菜,鼓起勇气尝了口。
刚品出味道,便忙不迭地吐出饭菜,小脸紧紧皱作一团。
这真是她此生吃过最难以下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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