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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我我我了大半天,眼中的光又灭了下去。
季怀真茫然一瞬,低头看自己的腿,看这一身狼藉,想到了迎鞑靼入城那天,他跪在地上喊得那句“大人踩得好。”
想到了三喜那句死不瞑目的赌咒。
最终他语调嘶哑道:“……我,我有些,饿了。”
燕迟不吭声,只五味杂陈地看了季怀真一眼,半晌过后,他站了起来,沉声道:“好,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季怀真点了点头,目送他远去,直到听不见动静,看不见人,才挣扎着朝前一扑。
他的腿断了,起不来,走不动,便拿十指抠着地上的一堆枯枝烂泥匍匐着往前进,混着身上的血,拖出一道蜿蜒痕迹。
他不在乎手抠在地上划出多少道口子,不在乎这条腿还能不能行走自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苟活下去,想要杀更多的鞑子,要阿苏尔,要哥达都付出代价——可他不能再拖累燕迟了。
思及至此,那麻木痛苦的眼神突然又神采奕奕,回光返照。
季怀真牙关紧咬,似在跟谁较劲,无数念头在脑中反复横跳,不加思考地往前爬着,直到一双靴子在他面前站定,挡住季怀真的去路。
季怀真一怔,慢慢抬头往上看。
燕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竟未发出一丝声响,静静站在后头,看着季怀真魔怔般地爬离。
又或者说他早已看穿了季怀真的阴谋诡计,两年来靠反刍痛苦对季怀真的一举一动谙熟于心。
这人再也别想骗过他了。
拓跋燕迟背光而站,头低着看向这令他咬牙切齿,爱恨交加的人。
额发垂下挡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时到底是恨压过爱,还是爱压过恨。
只是他突然一言不发地弯腰,把季怀真的腰带给抽出来,在这人面前蹲下,腰带的一端捆住季怀真的手腕,另一端绑住自己。
两年前上京边境,那根系住二人,被拓跋燕迟亲手斩断的衣带,如今又被他亲手系上。
右手手腕被人擒住,季怀真猛地意识到什么,“啊”
、“啊”
地哑哑叫了几声,一手不住推脱,一手想要挡住自己的脸。
拓跋燕迟压根不允许他挣扎,直接强势地将人一拉,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紧紧系着的狼牙吊坠。
燕迟霎时间静了,只出神地盯着那狼牙吊坠看。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天而落,滴在季怀真右手丑陋怪异的掌心上,那水迹明明微微发温,季怀真却觉得滚烫无比,不敢抬头去看。
不过也不用他再抬头了,因为燕迟跪在他身前,下一刻便弯下腰,额头紧紧贴着季怀真的掌心,全身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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