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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打算送给端执肃的生辰礼物。
前世他也准备了同一块玉佩,却因为半途端明崇遇害的事情未曾送出去,这一世本是想弥补这个遗憾,却不想此时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岁晏越看越觉得可笑又悲凉。
玉佩的纹样是他重生前亲自绘出来让人雕的,听玉器店的老板说玉佩的花纹往往都是喜鹊金鱼万年青,桂树牡丹三岁寒,什么寓意好雕什么。
当年的岁忘归觉得纹样一个太单调,便想着将好几个寓意喜庆的花融合着画了上去,直接画成了个四不像,但好歹是雕出来了。
只是下次他再去那家玉器店时,老板说什么也不肯再接待他了,一度令岁忘归十分费解。
岁晏呆呆地望着雪地上的玉佩,接着仿佛是魔怔一样,猛地握拳重重朝着那玉佩上砸去。
“砰”
的一声闷响,玉佩被他砸陷到了雪地中,第一下的时候没有碎,岁晏跪在地上,再次重重砸了两下。
玉佩裂开纹缝,碎成了几块,碎玉将他冻得发青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岁晏眸子失神地看着那碎裂的玉佩,呆呆地心想:“我到底是如何……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的?”
他饮下酒时,宋冼和端执肃的神色他瞧的一清二楚,只是他看的越清晰,心头却越悲凉。
岁晏第一反应是:“啊,原来他们都知道啊。”
只有我不知道。
茫然过后,不可抑制的崩溃才彻底袭来。
岁晏十分不理解,端执肃为什么要和端如望在这样的场合置端明崇于死地,端明崇死在了他的生辰宴上,饶是他有无数个缘由,也定然是第一个逃脱不了干系的。
端执肃能在朝中生存多年并不愚蠢,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前世岁晏能察觉到这些的话,定然是首先替端执肃考虑大局。
但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去考量,不想看那两人道貌岸然的神色,甚至连一刻钟都不想待在那令人做吐的筵席上。
岁晏捂住了嘴,崩溃如同崩裂的雪山,轰然将他前世和今生所坚持的对的全部击溃,徒留一地残渣。
捡都捡不起来。
他既绝望又觉得委屈,想笑又笑哭,唇勾起却笑不出声,眼睛酸涩却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只有心口阵阵钝痛袭来,将他疼得浑身发抖。
岁晏迷迷瞪瞪间回想起前世他抛却廉耻尊严在朝中算计那么多年,他将自己变成一个阴险毒辣、有时连自己都厌恶的小人,只是为了为端执肃报仇平反,而不信鬼神的他重活了一世后,才猛然发觉前世所坚持所做的全都是一场空,甚至……只是入了一个骗局。
可笑至极。
“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愚蠢的人吗?”
岁晏喃喃道,又自答道,“必然是没有的。”
岁晏跪坐在雪地中片刻,眸中狂乱逐渐散去。
“我还不能死。”
他踉踉跄跄扶着一旁的梅树站了起来,双眸失神,喃喃道,“我重活了一回,不是为了让自己死的这般窝囊的。”
君景行沐浴过后在灯下看医书,雪夜万籁俱寂中,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叩门声,他眉头皱了皱,披着外衫去开门。
门刚刚被打开,君景行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便直直朝着他栽倒,他本能地一扶,愕然发现是浑身风雪的岁晏。
岁晏浑浑噩噩地抓着君景行的袖子,勉强张开眼睛,断断续续道:“毒……你会解……”
他未说完,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君景行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抱到了屋子中。
岁晏一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这么会功夫已经神志不清了:“月、月见……”
君景行看着他止不住吐血的模样几乎要吓疯了,他将岁晏被雪浸湿的衣服直接扒了下来,将他塞到了温热的被子里,急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中毒了?”
他说着正要去叫人,岁晏却一把抓住了他,即使喉咙刺痛难忍,他还是虚弱地叮嘱道:“不要告诉、其他人……”
费力地说完这句话,岁晏这才觉得自己真是贱到家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为端执肃着想。
“岁忘归,你死了也活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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