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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立座旁的锦衣卫指挥使向江永抱拳行礼。
“此前请你们帮忙调查郑滔一案,不知有何发现?”
朱壮心领神会地从袖中取出一张供状,“回阁老,我等昨日夜审牛二,得其口供一张。
牛二直言谢家许他二十两白银,要求他在通详文书和仵作甘结上阴作伪证……”
“一派胡言!”
谢勉的长子谢时清大声抗辩,“你们深文周纳、屈打成招!”
“镇抚司办案,也是黄口小儿能够置喙的吗?”
谢时清被朱壮投来的眼刀骇住,一时悚惶口不能言。
“可曾重新勘验尸体?”
江永自顾看完供状,又问道。
朱壮又从袖中取出一沓文卷。
“这么说来,郑滔确系过失杀人了?”
朱壮点头回应。
官场之事常透着诡异,劣绅欺压平民,固然能捏造事实、谋取私利,镇抚司亦无明镜高悬,严刑逼供、伪造供状之事也比比皆是。
二者结论抵牾,若让旁人观之,恐怕难辨真伪。
而真伪最无意义,高位者所言总是事实。
江永从徐承业处将当日的堂审记录与锦衣卫的审讯结论归在一处,放进崭新的信封中,封上已书五字——“薛元辅勋启”
。
一众乡绅登时变了脸色。
江永视若无睹,继续用不见起伏的声音叙述道,“皇上对浙江之乱至为关切,特派缇骑协助调查。
既然两份供状皆称粮商垄断物价、韩业寻衅滋事在先,郑滔之罪便需再议。
至于诸君状告奸民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我等也需查个源头出来。”
“民乐街残墟尚在,屯山贼寨未清,各家皆遭刁民搜掠,谢宅更是被洗劫一空——证据历历在目,安有深究之需?”
“百姓不满官绅,竟至大闹县衙、查抄宦宅。
民怨之深,令人胆寒,如何没有深究的必要?”
江永反问,“我已从京中调来黄册、鱼鳞图册,县衙司吏亦将白册(注8)、案宗交出,只需稍作比较,便知尔等可曾隐匿户籍、侵夺良田、纵仆伤人、欺男霸女……”
“江阁老何须相逼至此?”
发须尽白的叶老用拐杖将地面敲得“咚咚”
作响。
他惊讶于江永会如此不留情面,竟愿自绝于士大夫之林,“郑滔之事,不过是一二劣仆自作主张肆意妄为。
如今韩业已死,若要追究主家管教不严之过,我等毫无怨言。
阁老又何必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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