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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对妈妈的怒气、痴情、疯癫,全部迁怒到他这副皮囊上。
他把他一次次扯碎了,强迫他拼凑出记忆里“叶阮”
的模样。
兰卿觉得他很可笑、也很可怜,妈妈并不是这样的,就连雁商要求他涂着红色的指甲,也只是偶然一次爸爸帮妈妈涂的。
他嫉妒他们的感情,他毁灭了他们,又妄图在自己身上投射那些感情。
“爱”
真可怕,兰卿想。
连雁商这样精明的人都陷进爱而不得里,这很荒唐。
直到雁放对他说“爱”
,兰卿发现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雁放的爱不要求平等、不要求结果,甚至不要求他知道。
他甘愿做他一只忠诚的狗,做他棋盘上的棋子。
兰卿真的不懂爱,但他想,如果自己还拥有爱的能力,也许这是他短暂的人生里最接近触碰到“爱”
的一次。
他感谢雁放,他要放雁放离开。
在回程的车上,叶阮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雁放。
二十年过往,几句话足以概括,他说得很平静,像阐述一件旁人的故事,手里的烟盒却抽到了一半。
雁放开着车,车速缓缓,始终缄口不语。
回到雁家,老董一早候在门口,他看了副驾驶的叶阮一眼,对雁放交代:“老爷要你去出席一场晚宴,孙副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又对叶阮说:“叶少爷,老爷在那儿等你。”
雁放坏死的脑神经在听到这句话时好像突然激着了,他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响起来,额角的青筋暴起。
叶阮的脚踝被淮青扯那一下扭伤了,他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却见雁放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
他们都知道雁商也许正站在阁楼看着,雁放不怕,他夺过叶阮手里抽剩了一多半那支烟咬在嘴边,弯腰把他打横抱了出来。
雁放抱着他,穿过林道、经过花园。
孙副正好出来,撞见他俩愣了一瞬,又看见叶阮脚踝上的伤,知趣儿地问候了一句,指指时间:“小雁总,咱得快点出发了。”
雁放没理他,咬着烟又进了主宅,直把叶阮抱进二楼的房间。
门顾不上关,他走到沙发边,单手抱着他,腾出一只手拿开烟,把吸了满肺的烟雾通过吻渡给叶阮。
他们在这呛人的尼古丁里尝到了对方的疯狂。
叶阮被他放在沙发上,感觉心又在痛了,痛得发闷。
雁放在他面前蹲下来,拿手掌圈住他的脚踝揉了揉,给他换了舒适的拖鞋。
两个人都沉默着,但彼此口腔里的尼古丁却又好像道明了一切。
雁放做完这些,没有再多停留,起身离开。
叶阮在沙发上呆坐了会儿,撑着疲乏的身体站起来,走到那扇挂满了妈妈旧衣的衣柜门前——孙副在耳边叨叨,介绍着待会儿的注意事项,雁放一句也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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