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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死了”
谈闻军瞬间天旋地转,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站不住,向后倒去。
“对。”
林慧平身高只有一米六五,长期患病让她身体非常虚弱,她勉强撑住谈闻军,哭道:“早一些时候,公安通知我,诗儿他死了。”
谈闻军这下听清了,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听完许久没有说话,沉默侵扰在了他和林慧平之间。
长久沉默后,林慧平问:“闻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谈闻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不能倒下,他稳了一下心神,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林慧平点头,她十六岁就和谈闻军在一起,那时她是船老大的女儿,谈闻军是在船上讨生活的水手,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快结婚四十年,这些年她一直听谈闻军的,这次也是一样,谈闻军说先回去,她便先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上。
可谈闻军站在车前,却一直不上车,只是盯着汽车的后视镜看,林慧平等了一会,从车里探出头来,道:“闻军怎么了?”
“惠平,我手抖。”
谈闻军突然捂住脸,前所未有的虚弱道:“我没办法开车,惠平,我现在手抖的厉害。”
林惠平这才发现谈闻军一直在发抖。
林惠平换到主驾驶,等谈闻军上来,活跃道:“闻军,这还是我认识你五十年来,第一次见你害怕,想当年,你和我爸爸去阿根廷钓鱿鱼,路上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暴,船被吹得找不到北,听我爸爸说,当时全船的人都怕了,就你不怕,硬是把船开出了风暴区。”
“那不一样,惠平。”
谈闻军苦笑,“那个时候我才多大,十四五岁,无牵无挂,死了也就死了,可现在不一样,我们似乎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惠平,我为你们准备了一点钱,原本我是想着让诗儿带你和言儿走,但现在……”
谈闻军顿了一下,虚弱地靠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道:“诗儿死了,你和言儿走,从这里离开。”
“真的已经无力回天了吗?”
林惠平依旧沉稳地开着车,车子沿着国道一路往前驶,前面黑黢黢,什么都看不见。
谈闻军摇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惠平,那笔钱我还不起。
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这个岁数还跟着我受苦,以后我不在了,你遇见好人就和他在一起吧,言儿那孩子,小孩子心性,一直长不大,你受累了。”
“嗯。”
林惠平点头。
“家里再来讨债的,你就说我已经死了,让他们要钱来问我要。”
谈闻军交代道。
“嗯。”
林惠平点头,她泪眼婆娑却又不敢擦。
“惠平,下个月十号,是不是就是我们认识的第五十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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