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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寿家的问道:“你们知道我家在那里?”
鹅姐说道:“石老娘胡同,三进的大宅院,您在外头也是个老封君啊,谁人不知。”
曾经豪门大族的大管家,比大部分人京官过的还舒服呢。
最近这些奉承话,来寿家的听得多了,现在身上暖和了,来寿家的缓缓放在茶盏,“鹅姐,你素来是个爽快人,说吧,找我干什么?”
“这不是为了我这个小侄女嘛。”
鹅姐把如意轻轻一推,“我没有女儿,一直把她当女儿看,您看看,这模样,这人才,这杏仁枣仁茶也是她的手艺,不错吧——够不够格给咱们老祖宗当个三等丫鬟?”
“原来为这事。”
来寿家的歪在马车板壁上的引枕上笑着,“你烧香拜错了地方,颐园松鹤堂伺候的人选我说了不算,东府大管家娘子来福家的,还有跟着老祖宗一起进宫居住的芙蓉姑娘才有资格决定。”
“这个我知道。”
鹅姐继续陪着笑脸,“只是,在我面前就有您这尊真佛,我又何必舍近求远找别的菩萨呢?以前您在花姨娘房里当管事嬷嬷时,就是您把我选进去给三少爷当奶娘的,这个恩德我一直记着,在我心里,我就您的人。”
鹅姐靠近过去说道:“您没有女儿孙女在里头当差,又住在外头,倘若老祖宗那里有您的人,有什么大小事情,您的消息是不是就灵通许多了?”
来寿家的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态度,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老祖宗那里没有我的人?”
鹅姐一愣,这话……是生气了吗?
如意连忙说道:“来嬷嬷已经是老封君般的人物了,嬷嬷的安排怎么会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揣摩的?只是我鹅姨,还有鹅伯伯都得过您的恩,您什么都不缺,他们两个无从报答,就想着,能在老祖宗那边有一个人当您的眼睛耳朵,也是好的。”
“哟,好一张巧嘴。”
来寿家的打量着如意,“只不过,你们来烧我这个冷灶,还真是烧错了。
颐园修缮一年来,我得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连东府的侯夫人都得罪了,为什么还能立足呢?靠的就是我大公无私,一心为老祖宗作想,所以别人奈何不了我。
我呀,就是朝廷的孤臣。”
这意思,就是她要当一个“孤臣”
,不需要像别人那样拉帮结派扯关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鹅姐有些灰心,钱少不够砸,关系也不好走,莫非真的走投无路?
谈不拢就算了,让鹅姨知难而退也行,别花那些冤枉钱,如意为缓和气氛,忙道:”
那是那是,还有谁比您忠心呢。
是我们以世俗之心,度您孤臣之腹。
我们私心杂念太多,远不如您心若明镜,不染尘埃,一心只想着老祖宗。”
来寿家的笑了,“你这个孩子,从那里学来的这些个套话,就像戏文里头的佞臣。”
如意仗着年纪还小,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和来寿家的玩笑,“嬷嬷猜说得对,我正是从茶馆说书人那里听的,现学现卖罢了。”
如意拨开车帘看了看外头街景,继续给来寿家的续茶,“已经过了西四牌楼,快到石老娘胡同了,冬夜寒冷,您喝一杯暖一暖再下车。”
马车稳稳停在石老娘胡同的来家。
鹅姐夫跳下车辕子,把凳子摆在地下,如意和鹅姐扶着来寿家的,踩着凳子下了车。
来寿家的整了整大袄,如意和鹅姐没有立刻回马车,她们站在雪地里,恭恭敬敬的目送来寿家的回家。
她们虽是带着功利心来的……但……来寿家的停下脚步,回头朝着两人招招手,“进来吧,你们送我回家,我难道还招待不起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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