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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当下状况来看,要达到这个目的还是有不小难度的,水图南来了几分兴趣:“半个月内彻底扳倒我爹?你确定?”
水氏织造在江宁发展了五代人,根基还是有的,水德音扎根江宁几十年,能轻易输给刚来江宁三两年的小杆子?
“那就打个赌吧,”
于霁尘胜券在握,好像干翻水德音对她来说,实在不是难事,“两旬时日,我送你重新坐回水氏东家交椅。”
“条件。”
和算盘精打交道,没有条件是不可能的。
于霁尘轻轻笑出声:“两年之内,水氏要完全听从我的号令。”
她一本正经补充:“放心,不会让你亏损的。”
“好,”
水图南应下这个赌,也好奇于霁尘究竟有哪些手段,“要是你输了呢?”
“你想要什么?”
于霁尘脸上笑意轻浅,清亮的眼睛里浸染着绝对的自信。
水图南沉吟片刻,伸出两根手指:“要是你输了,来日我重掌水氏,你要免费帮我做两年谋士。”
“没问题,”
于霁尘兴得神气骨碌,毫不犹豫,“一言为定。”
水图南怕她将来耍赖:“立字据。”
于霁尘伸出小拇指来:“拉勾。”
水图南不可置信:“你好歹是大通东家,手底下数千伙计,拉勾幼不幼稚!”
于霁尘叠着腿,甭提多嘚瑟:“正因为是大东家,所以绝对说话算话。”
看着水图南那不想相信的样,她继续感慨着摇头:“你真讨厌,竟然都不肯相信我。”
“伤心呐,”
她装模作样叹,“伤心。”
·
处理水德音,说来并不难,只要稳住水氏织造的生产,不耽误朝廷交办的任务,衙门的官爷并不在乎水氏内部究竟是谁在掌舵。
前期已经因各种问题而拖拉许久,至八月上旬,当一道收网命令从状元巷发出去,它就像根信捻被点燃,一路闪着火花,滋啦冲向原野上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的小小星火。
而后星火成片,转瞬燎原。
是啊,三年前能以雷霆之势吞并孙氏茶行的人,她三年后的手段,又怎么会不似摧枯拉朽?
缜密的计谋与狠戾狡猾的手段,多见于文人笔着臆想的权谋篇章,让人读来爽快叹服,真实的尔虞我诈并不复杂,甚至让人不屑一顾,但却足够按死那些自大狂妄的人。
东庙县漆乡有个名叫张明理的妇人,拖着两条残缺的腿,越过本地县衙,甚至越过江宁道台衙门,将水氏织造一纸诉状告到总督衙门,状告水氏织造打死她男人王麻生,抓走她一双儿女,也打残了她,抢夺走她家的田和宅。
曹汝城身为两州总督,是没有时间亲自审理这种具体案件,衙门有关部司接下诉状,依规转提刑衙门处理,案子还是落在任义村手里。
水氏织造经营至今,不是没有摊上过官司,往常来说,提刑衙门是会根据具体情况,将诉讼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处理,然而这回水德音却在家中被捕,锒铛下狱,水氏几个核心人物也没能逃过一劫。
水园上下乱了套,水氏织造上下乱了套。
水德音身陷囹圄第三日,闻讯而来的水家其他宗枝,气势汹汹包围水园前门,乌泱泱挤满诺大的水园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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