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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偃,”
季帝语气神色皆未变,却让人感觉威压重重,“朕不想学废帝,再弄个清噪处出来,牵制飞翎卫。”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霍偃撩袍跪下,叩首道:“那些学生抓不得,伤不得,的确是烫手山芋,可他们越不好处理,飞翎卫越不能插手。
飞翎卫是陛下的手中刀,若飞翎卫去处理此事,恰是正中有心之人的下怀,陛下明鉴。”
“有心之人……”
季帝玩味地重复这几个字,似乎感觉挺有趣,片刻,她慢条斯理道:
“那夜的景福门,是你霍家父子带着飞翎卫浴血奋战,数次杀退废帝兵马,朕绝对信任你。
然若你坚持不接手此事,朕就只能交给御史台去查办,背后说不准会牵扯出多少人来,朕不愿做个屠戮之君。”
听见季帝点名御史台,御史中丞的后背紧了紧,说实话,他比霍偃更不想沾惹这件事。
那些学生,热血,冲动,不谙世事,最容易煽动,极其难处理,只要和他们利益不一致,就会被他们弄死于笔墨喉舌上。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霍偃不答应也得答应:“若是飞翎卫插手,臣需得向邱少卿借个人。”
见霍偃肯松口,无人可用的季帝不紧不慢“哦?”
了一声,冲邱撷芳示意:“霍同知要借谁?”
霍偃直起身:“回陛下,臣要借用的,是前清噪处指挥使,来秀幸。”
闻得此言,季帝想起点什么,点头看向邱撷芳:“不知邱少卿那里,可有难处?”
来秀幸是大理寺在押重犯,废帝退位后,御史台衙署里有十几桩他的案子正在查办,而这些情况,邱撷芳昨日刚写成奏折报给季帝知,季帝此刻还如此问,那便是有意要把来秀幸提出大理寺狱了。
邱撷芳道:“陛下开了口,霍同知有需要,人便只管提就是,只是来秀幸身上还牵扯着几桩大案,正处于侦办期间,缺不得他,不晓得同知几时能归还?”
霍偃:“在那些学生面前露一面就好,当夜即还。”
在御前说定,几人便退出理政殿。
“那个来秀幸,”
等殿内没了别人,季帝端起茶杯,拂着热气道:“既能为利叛废帝,有朝一日,便也能为利再叛朕。”
典型的墙头草。
时间不早了,季帝身边的女官悄声吩咐宫女,去通知御膳房准备送晚膳。
大太监洛宽回应季帝道:“方才下面人来报,霍让霍小将军,已经在玄元大街,摆好酒桌了。”
废帝夺权失败,来秀幸功不可没。
杨严齐和来秀幸的矛盾,只是来秀幸用来掩饰自己的工具,废帝登基以来,他察觉出天下大权实际上握在季太后手中,于是接受季太后的拉拢,卖了他的旧主废帝。
为了蒙蔽废帝,来秀幸不敢做的太假,又不敢直接招惹杨严齐,更不想和飞翎卫霍家真正翻脸,挑来捡去,来找霍让的江宁女水图南,进去了来秀幸的视线。
从大理寺狱去往抗议学生聚集地的马车里,来秀幸狼吞虎咽啃着第三个热乎的烧饼夹驴肉,心满意足道:“都是为陛下效忠,许多事身不由己。
回头等我出去,定要设宴给小霍将军赔礼道歉,啊,到时候霍同知一道来,咱们不醉不归!”
往昔剑拔弩张的两人,竟然有同车而乘的一日。
霍偃没说话,靠在车壁上沉默。
霍偃的沉默寡言并未浇灭来秀幸与人说话的热情,驴肉火烧吃得他满嘴油,他喝了口烈酒解腻,问道:“我向那些学生,揭穿废帝的阴谋诡计后,陛下可曾说如何安排我?”
他不想再回大理寺狱,邱撷芳那女人不知轻重不识好歹,真把他当成罪犯在关押,刑具和审讯一样没落,他在心里发誓,待出去后,定要邱撷芳付出代价!
霍偃有些累,抱着双臂闭眼休息。
不说话那便是没有安排,来秀幸吃火烧的动作慢下来,接连偷瞄霍偃好几眼。
感受到来秀幸的目光,霍偃深知此人狡诈多疑,干脆勾勾嘴角,嘲讽般笑了下。
见到霍偃露出如此不屑的表情,来秀幸反而感到些许的踏实,不知为何,自打被套着脑袋押出大理寺狱,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没个安稳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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