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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有什么急火攻心的征兆,腿没有发软,更没有晕过去。
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站在这间再熟悉不过的房间门口,做不出反应。
她似乎这样站了很久,又似乎是时光被拉长了,长到让她感觉不到它的流逝。
终于,她终于得以往前迈了一步。
两步、三步……
她尚算平静地走到白布一侧,却在驻足的瞬间倏然跌倒。
“露、露姐姐……”
她跌坐在那个人形轮廓旁边,想伸手去揭那白布,手伸到白布上方却只剧烈颤抖着,久久不肯往下抓。
然后,她看到了白布一侧露出来的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只她再熟悉不过的莲花镯。
这镯子十分特殊,许多人为了撑场面,会打银镯子,外层包金;这镯子却是银包金的,为的是在宫里不惹眼。
镯子上的莲花纹,是去年京中最流行的纹样。
卫湘战栗着抓住那只手,触及手上的余温,眼泪终是汹涌而出。
那莲花镯则因手被抬起,顺着纤细的手腕往下滑,滑进袖口里,一时便看不见了,唯余那不算久远的记忆如狂风呼啸般闯进脑海。
这镯子实是一对儿,一模一样的两只,一只在姜玉露腕上,另一只在卫湘的妆匣里。
这是去年七夕时姜玉露送给她的,当时她嫌上面的莲花纹俗气,气得姜玉露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瞪着眼睛骂:“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从小到大的积蓄都花在这镯子上啦!
你倒还挑剔!”
她被捏得脸痛,只好连连告饶,还长篇大论地夸了那镯子一通,用词之浮夸几乎要将它夸成一件仙界法器。
姜玉露这才总算消了气,拈腔拿调地哼了一声,便去捧七夕的巧果去了。
卫湘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巧果的香味,可玉露她……
怎会如此!
她走得如此突然,不给她一丁点儿的准备时间。
明明在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玉露还在说等下回得了假,要带她去京里新开的点心铺子买莲蓉酥呢。
怎么就……
“啊——”
卫湘伏在姜玉露的尸身上悲恸哭嚎,那声音里埋葬了太多情绪,引得院中宫人纷纷侧目。
她本就是生得极美的,身姿也婀娜,许多人初次见她都要好生怔忪半晌。
现下她伏尸而泣,身形依旧曼妙,痛苦与无助纠缠在她身上,再与泪珠儿一起噼里啪啦地溅在故去之人的白布上,更显可怜。
宫女们见状被其情绪感染,想到姜玉露的死,无不摇头叹息,有人想上前劝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终是驻足不言。
几个年轻宦官扎着堆在院墙下低言议论,有人也只是慨叹,也有人望着那绝美的侧颊与身形露出贪婪之色,可想想上头的主事,在看看自己的品级与本事,什么贪欲便也都做了罢。
一下午的时光就这样缓缓过着,屋子里充斥着哭声,院子里只余寂静。
直至暮色四合,旁的屋里都起了灯,卫湘仍旧麻木地瘫坐在姜玉露的尸身前,僵在这满室昏暗里。
她身后几步远的屋门处,一双黑靴迈过门槛,脚步极轻,几不可闻。
来者借着月色看了看委顿在地的背影,心下一喟,启唇:“师父差小的来看看姑娘,也好叫姑娘清楚原委,免得打错了主意。”
卫湘识出这是小胜子的声音,身形不觉一栗。
她的手还攥在姜玉露手上,只偏了偏头,但终究没有转过去多少,大半的视线仍执拗地停在姜玉露已然青白的遗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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