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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不仅挤进了十几个人,桌上、地上摆满了村民送来的各式礼物,甚至外头还栓着两只正咯咯叫的母鸡。
村子里的郎中有资格拿到这样的待遇,昨日朱杰抬回去奄奄一息,今日已能说话了……李善心想,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人的体质说不定更强一些。
坐在主位的朱氏笑着和众人寒暄,不时提起……早年就教导儿子,要以义为先,路遇此事不肯相救,此失义也。
一旁有个青年笑着说:“大郎,昨日那肚兜还回去没?”
屋内登时哄然大笑,一族之长的朱玮都笑得喘不过气来,李善忍不住甩锅,“是朱八……”
站在门边的朱八立即高声打断,“是你让我去拿的!”
李善都被气笑了,正要掰扯个清楚,一个小小圆圆的光脑门突然从门外冒了出来。
小和尚拉着李善的衣衫,眨着眼问:“大郎,八兄说昨日你去了平康坊,那是作甚的?”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又是一阵爆笑,朱玮忍笑将人都赶了出去,对朱氏说:“大郎也十六了……他这等身份,娶妻不好说,要不先纳妾?”
朱氏有点意动,看了眼李善。
李善无所谓的耸耸肩,“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朱氏拍板道:“那就先挑两个丫鬟。”
平康坊那个小妖精倒是不错,李善有点惋惜,可惜是教坊司的,自个儿可没本事弄出来。
又闲聊了一阵,朱玮脸上浮现愁容,“今日听得消息,若东山寺被裁撤,寄托田产户主需出丁应府兵,还要补缴四年税赋……”
“四年税赋?”
朱氏气极反笑,“不过四五年光景,西京府库的麦粟都用完了?”
屋内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朱氏才开口,“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去……”
“朱家沟两百三十户,他能管得了几个?”
朱玮摇头道:“到时候你若不肯……等战事歇了,就回岭南吧。”
朱氏斩钉截铁道:“不回岭南!”
一旁的李善将手里的黄豆从左手倒腾到右手,再倒腾回左手,耳朵竖的尖尖的,母亲和朱玮可不会在前身面前说这些话。
“大郎?”
李善对母亲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孩儿知晓以前错了,今后都听母亲的。”
朱氏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丈夫的女子来说,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过,李善的确不想回岭南。
要知道这是长安,是大唐的长安,是诗酒风流的长安,这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长安!
这是贞观之前的长安,是即将开始贞观之治的长安,是即将威服四海,力压天下的大唐京兆长安。
脑子进水了才会回岭南!
如今的岭南是什么存在?直到北宋年间,岭南还是贬谪官员、流放犯人的主要地点,差不多和清朝的宁古塔一个意思。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后世还以为苏轼是在赞美岭南呢……“何时查验尚不知情,倒不是十大德,据说是个挂单的外地高僧,法号玄奘。”
朱玮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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