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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通看着显示器里,“群青”
正朝着类似大章鱼的怪物俯冲过去。
“克苏鲁?”
修理师觉得这个概念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是作者对于未知恐惧的艺术再加工,章鱼触手的形象被广泛运用在克苏鲁里。”
陈旭然接下了斯通的话茬:“克苏鲁就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让人精神崩溃的绝望感;不过以前是人们的想象,现在我们倒是能看到真正意义上的克苏鲁。”
“这算幸运吗?我一点也不想在现实中看到克苏鲁。”
修理师叹气。
“这个人工培育的异体还是收敛了说实话。”
斯通看着那怪物表层上那对可爱的绿眼柄:“毕竟每次我到外面,外面的异体都在不断地刷新我对丑陋的认知。”
在他们随意聊的时候,这只庞大怪物已经狼狈地落到地上,浆液四溅。
楚斩雨也已经出了驾驶舱……准确地说是整个人被摔出了驾驶舱。
“什么情况!
小心!”
斯通被吓了一跳。
“楚上校?没事吧?你还好吗?”
陈旭然捏着耳返,里面却久久没有传来答复。
在击毙全息投影,站起来刚要走近它的时候,楚斩雨感到脚下湿软的质感;于是他垂下目光,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构成视野所见的全部线条都在颤抖着,没有一条安分守己的直线;所见图景也很简单:弯弯扭扭的地平线横跨天地,月亮像眼白一样凄惨明亮,地上躺着的横线痉挛着。
它们时粗时细,波浪一样呼吸,起伏扭动,如母婴那般交缠相拥;线条是漆黑的,粘稠着的,蠕动着的,如扭曲的,拉扯出细长的丝线。
然后地面像在粘稠的水里缓慢蠕动的眼睛,感觉像白桦木的皮拼接在了一起,交织,挤压,浸泡,溢出鲜血……树皮上长出眼睛,一闪一闪,像新生的幼儿,新奇懵懂地观察着世界。
他赤着脚在由线条组成的沙滩上行走,沙子很软而潮湿,并且超乎想象的冰凉。
但是他不需要很吃力把脚拔出来,细小沙砾手拉手,攀附在他的小腿上。
一颗,两颗……楚斩雨忽然意识到那不是沙砾,而是细小的眼球,湿漉漉的黏膜脱落,露出下面分明的眼白瞳仁来。
他抬起头,此时天空也变了,像是一窟窟奇形怪状的浮雕,不断变化着。
雾气般幻变的浮雕,没有固定的形体:好像是此起彼伏的瓣状物上不断鼓起水母一般的透明膜,间隙猩红的类腕足和触角左右摇晃,好似随着歌声摇摆的合唱团。
,!
他看见天上的群星如红细胞一样开合了,不时像新生的花苞一样绽放肉瘤,然后随机裂开,是滴滴答答涎水不断的口器,满天抽搐的眼球,眼珠骨碌骨碌转动着,像孩子好奇的眼睛。
远天送来诡谲的嗥叫,哀转久绝的悲鸣,不是乐器,不是人类;乐器不会弹奏出毛骨悚然的地狱颂歌,人类的语言不会掺杂着天真残酷的笑声:因为那笑声又像是一个孩子拿着树枝戳死蚂蚁时,所发出的诚恳的快乐。
这快乐残酷天真,无可指摘。
他无法描述自己通过异体的目光看见的自己,所以只是沉默。
“终于见到了,我的形。”
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这句话;然后那漫天的浮雕也随之一变……在他的注视中,收缩凝聚成一张宛如雕塑般的面孔。
那是属于人类的,楚斩雨的脸。
“这里是一号,群青听到请回答,请确认测试已经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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