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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自然产生的自厌的气质。
这让她倒是有些惊讶:在她原本的设想里,不择手段的篡位者,自然是想着在一切结束之后自己爬到所有人头上去称王称霸,然而裁决者似乎却并无此意,甚至于连生的欲念都并不算非常浓厚,一副即使自己死去也没关系的气质与感觉,十分颓丧。
她轻轻摇头,知道不适宜再继续说下去了:这些话是贵族们的伤痛,裁决者的伤痛。
然而她却是一个完全的世外之人,罔论站队,目前来说,她对贵族和女神都没有倾向,也并不怀抱着梦想去改变什么。
她的力量与这些都无关,是她自己所拥有的。
她说:“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礼物么?在圣彼得港,礼物是什么?它是在这里不能离开,要你亲自来取?”
裁决者摇了摇头,他笑了笑,说道:“您别心急……”
思考了一下,他说道:“您可以去跟着那个叫园艺师的孩子,她身上有礼物的气息,您跟着她,就能够找到我为您准备的宝藏。”
他站了起来,果断地推开了房间门,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姜芜挑了一下眉毛:“你要去哪里?”
裁决者回过头来,有一点讶异地慢慢说道:“没想到您这么关心我……是想让我留下来陪您么?”
他轻轻笑了,摇头继续说道:“那可不行。
我还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等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到那时候,我会让您很幸福的。”
姜芜陷入了一阵沉默,她看着他推开了门,离开,又关上了门。
房间里如今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窗台下的熏香点着,有淡淡的香气。
在这香气里她感到一阵沉闷。
姜芜并没有休息的想法,她也不困,也没有娇惯到坐一会儿马车就要躺下休息许久——她从衣柜里翻找着,里面全是仆人准备好的、崭新的衣服。
那些大多也是那种繁复而不便于行走的样式,不在她的目标喜好之内,好在姜芜最终还是找到了一身马术服,可以让她换下身上这套衣服。
她换好之后又思考了一下,望着窗外的雪景与昏沉的屋檐,决定出门。
姜芜发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及其本身面目的万分之一,然而她却站在了一个纷争漩涡最近的位置上。
即使她并没有主动参与的意思,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深陷于这些斗争之中,而自身也没有强大到足以挣脱这些斗争。
她决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清楚这个世界,再做出最符合自身道义的决定。
她推开了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仆人。
想必是进屋之前裁决者的话让那些仆人们意会出了一些暧昧的倾向,出于避嫌,所有人都离开了。
姜芜往走廊下望——这是一个回环的建筑结构,呈正方形,图形的最中心是巨大的女神像,它被无数修建得当的植物簇拥着,显示出了一派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的气象。
在那些灌木与花朵的间隙之中,姜芜察觉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颤动——在距离女神最近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躺在灌木丛里。
她太瘦弱,躺下蜷缩便不如灌木高,使人难以看清,唯有俯视才能让人发现那里竟然有那样一只小老鼠。
即使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具体的样貌,姜芜仍旧能够从她手腕脚腕上夸张的镣铐与她瘦小的身形辨别出她就是方才那个孩子,园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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