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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卫跟在我的身后,在荒野里,虚幻的风从远处吹来,周围的一切都因炎热而显得不那么真实。
我的方向感一向没那么管用,尤其是在四周茫茫一片,枯黄的颜色连着天一直蔓延到了很远。
抬头的那一刻,莫名让人觉得很是寂寞。
很多时候,我身处其中感觉又回到了那片待了有八年之久的大泽。
迷蒙水气里,天地总让人摸不清具体的边界。
麋鹿像个总也长不大的孩子,她玩不腻那些真真假假的虚影,支离着的梦粘连起遇见过的每一位个体,于是记忆被串连成了雪花,她抽身在外又留恋其中。
站在一个相对近的距离时,确实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类似于情感,又或者只是认知。
我对于巴卫的感觉更多是认为他像一个执着于某种仪式,嗯…也可以说是一种信念。
那种执让我很难理解,但心生敬佩。
对于凡世间的种种,我都很是喜欢感概。
即有身为人的眷恋,也有不为人的遗憾。
大道茫茫雪,人间戚戚然。
如若没有最开始的老道人,或许我也根本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而没有像福生方知有这类的朋友,我也许会跟麋鹿,跟鸦师爷一样,对凡尘报以观望,游戏似在人间。
“在你看来,魔人这种,嗯…我说的直白点,就是这类以放纵为己任的种族,是因为天性还是因为存在于最开始的那位祖先遗留下来的影响?”
我的声音落在风沙里,索性离他并不算远。
巴卫沉吟着,回答道“我不清楚。”
我细眯着眼,即是躲避风沙,也是心里有种不出所料的预想。
巴卫存在的时间相较于人类算是比较长的了,可他终究沉睡了太久,也遗忘了太久。
“你讨厌魔人?”
过了几个弯后,巴卫问了这么一句。
我嗯了一声,随即又笑道“十年以前,我其实还是个人。”
身后,只有厚实脚掌踩在地面上的沙沙声。
其实这个时候,你应该来点反应的,哪怕只是哦那么一下。
我不免在心里腹诽着巴卫的木讷。
于心底里又反问道“可为什么,这一次,见到的这些魔人给我的感觉又是那么的不一样?”
他们生存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周围不存在富饶的区域,在极端里,每个人身上即带着点晦暗的阴霾,但身体里那种源源不断时刻被激发的生命力勇敢而热烈的对抗着这个糟透了的世界。
那一刻,他们又脱离了魔人的标签,像是一个为了美好而奋力拼搏着的勇士。
正是因为我感受到了这些,看到了旁人无法看到的一切,所以,在巴卫并不能理解的情况下,我们踏入了新的征程。
“人吗?”
巴卫喃喃自语着,熟知他族历史的我清楚最终导致他家园毁灭的正是有人族的身影,但好像他并不清楚后续发生了什么,在他沉眠时,危机似乎并未完全到来。
其实这样也是蛮可怜的,就像一个因为奔波而睡了太久的野兔,醒来一看,家园没了,往日里奔走相告的亲友早已做了古,如今行经在荒芜的平原上,别说是寻找他们的墓碑,就连我是谁这一点上都可能会产生莫大的疑问。
在我带着怜悯般的目光回望向巴卫时,迎来的是那木头脑袋睿智般的眼神交流。
他那古井不波般的眼神里,倒映出我那张饱经风霜又懒得打理的粗糙面孔,甚至头上沾着的沙子里还戴着一只不知道是哪只倒霉蜥蜴褪下来的死皮。
“诶,算了。”
我自说自话惯了,视线又转了回去。
大部分都时间里,我都是在一个人低着头沉思。
时而仰着脖子发会儿呆,全然没有一种临近生死大忌时的惊慌。
偶尔出来打酱油的祖师爷呢倒是喜欢和我一起看看星星赏赏月亮的,用他老人家的话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死猪不怕开水烫,躺着就完事了。
虽然,听起来全然没有一副万里无一的纵世奇才那种派势,但我还是决定虚心接受,老实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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