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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连沈珠圆也认为自己不像在喜欢羽淮安的样子。
也只有他低着头骑自行车的时间里、只有透过人潮凝望他背影时、只有黑夜走在路上、只有很多很多个他不晓得的时刻里头,她才敢于放任自己的眼睛,或短暂或长长久久地去看他,找寻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他剪短了头发;昨晚他一定没睡好觉;他的书包多了个挂坠;他这个月又长高了;他的肩膀变得更宽了。
羽淮安,淮安。
淮安啊。
今天,他穿了很讨她喜欢的白衬衫,白衬衫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如此地让她心花怒放。
咧嘴笑,冲羽淮安大喊:“提供从曼谷到伦敦的头等舱机票现在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喊声招来若干的目光,羽淮安皱起了眉头,而她笑得更欢。
忽地,羽淮安叫了声:“沈珠圆!”
伴随着“干嘛——”
的变形音调,沈珠圆的自行车车头和灯柱眼看就要来个亲密接触,好在她反应足够快,让自己的身体弹出车座,并顺向朝着绿化带。
,!
可——那哪里是绿化带,那是一面绿色标语墙。
就这样,沈珠圆把标语墙撞出了个大窟窿,因为纸是刚糊的,部分胶水还没干透的标语贴在她头顶上,更糟地是,她还被卡在两个提倡环保的雕塑之间。
雕塑是用蔓藤植物编织的圆球,沈珠圆越是挣脱就被卡得更结实。
看着路过她面前一张张忍俊不禁的脸,沈珠圆想倒不如直接摔倒,这下更丢脸了。
好在涟漪和羽淮安来得快,两人形成人墙挡住路人的视线。
该死的,怎么总让她碰到这样那样的倒霉事,还有,羽淮安是骑在她身后的,至少得提醒她一声。
那句“为什么不提醒我?”
在触到羽淮安好看得不可思议的脸时,也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我现在这样子一定很好笑,对吧?”
“不止好笑,还有点傻。”
她还能指望羽淮安什么呢?脸转向了涟漪,涟漪肯定不会像羽淮安那样的,是的,涟漪没像羽淮安那样说她傻,可脸上都写着呢。
该死的,这两人……故意忽略两双伸到她眼前的手,沈珠圆企图靠自己挣脱蔓藤雕塑,然而,身体却是往底下沉,忿恨间脚大力蹬踏藤条,这下更糟,本来呈v字型的身体来了个垂直降落,接着,以倒十字的方式被卡在中间。
这下,沈珠圆变成倒立的耶稣了。
先发出笑声地是涟漪,羽淮安也没能控制住。
倒着看咯咯笑着的涟漪。
咯咯笑个不停的涟漪沈珠圆见过,但沈珠圆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笑着的羽淮安。
此时此刻的羽淮安笑得像他的同龄人,如放学聚在一起谈论作弄体育课老师得逞的男孩子们,愉悦中透着那么点儿的幸灾乐祸。
苏西姨妈说羽从小就习惯了以沉默去应对世界,并不是羽不会,而是羽不懂得,羽不懂得、不知道怎么像同龄人那样去表达忽然而至的欢愉。
或许是这种形式的笑让羽淮安很是不习惯,他开始用干咳来掩饰笑声,眼看他就要变回从前不懂得欢笑为何物的羽淮安,沈珠圆牙一咬,再狠狠蹬踏几脚,这几脚成功地让她的高马尾呈垂直状。
倒挂的耶稣忽然间长出了垂直马尾巴。
这样更滑稽了吧?还不够吗?沈珠圆让自己的四肢形成螃蟹状,配上大幅度的挣脱动作,嘴里大声嚷嚷着“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一定像极了螃蟹,你们不准笑,不准!”
虽然很丢脸,但羽淮安笑了,笑得凶,一开始是边咳嗽边笑,但很快就只剩下了笑声,一阵一阵的。
没错,羽淮安,人们都是这样表达忽然而至的愉悦。
倒着看他笑,也傻傻地跟着他笑。
三人就在那笑,最后还是涟漪看到她一张脸都快要成为胡萝卜才意识到那是血倒灌所导致,惊呼了声“快把圆圆拉起来。”
那条三人回家的路,羽淮安是先行离开的,剩下的两人需要再骑上约五分钟,羽淮安的车拐进通往他住处的小巷,沈珠圆装模作样地冲羽淮安的方向喊话“不许把我摔倒的事情告诉苏西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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