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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方才那半只烤乳鸽,究竟吃进谁肚里了?”
繁柯院的内屋,薛婉懒散倚着覆裹绨缯的凭几,一边翻阅首饰花样图卷,同邓端、霍逦她们闲话。
“旁的女子都怕吃胖,弥儿倒好,进嘴的东西从没停过,也不见喊撑。”
“正当馋嘴长身板的年纪嘛。”
霍逦解释,接下来的话却更像在数落,“我瞅着数她平日动得最勤。
午膳前许还在院里贪睡,这一开饭就能跑到东厨转悠。
后晌要么待在霁风斋看书,要么换身轻便衣裳回去栽莳花草。
不开心时,能躲上半拉月不出门;可这若是一时兴起,瞒着主母,去什么胥夷山的云隐宫泡汤泉,也不是没有过……”
薛婉越听,眉头蹙得越拧巴,她不由望了眼外头乖乖缩成一只粉团的倩影,仿佛都是假象,叹骇:“我看呐,是要尽快把弥儿嫁出去了,在毋极可没人降得住她。”
这说着,又心情复杂地连翻了手边好几份册子。
邓端耷拉着眼皮继续做针线,她纤手轻巧一拉,正挽了个花结:“既已备起嫁妆,该是有眉目了?”
“先起手,预备个全乎妥当了,往后总会派上用场。
现下虽不急,就怕到时候喜事来得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心意另算,最主要的不能跌了咱们甄氏的颜面。”
薛婉实话实说,又指向其中一张凤凰金步摇图给其他人看,“这支如何啊?”
霍逦探头,笑说:“非要说,件件都珍贵好看,我瞧得眼花缭乱了。
不若喊五娘子进来,紧她自己拣喜欢的挑。”
“早问过了,”
薛婉搦笔在某处勾了个圈,趣说,“她贯嫌麻烦,又一听是给婚事准备的,可劲甩脸子——唉,人要过来了,咱先别提这个,瞧瞧,这支银镀牡丹卷草素钗不错,雅致又大气,平日里戴着也合适。”
“啊,是。”
果酒所剩无多了,季蘅终于安逸起身,打帘进了屋。
屏风后面已置放好浸泡茉莉的热水,她接过缦双递来的湿帕子,心满意足地擦脸净手,听着那边故作商酌的声调起伏明显,便悠悠飘出句:“几位夫人又在编排我什么呢?”
她们暗自交换完眼神,都带了些愧色,好在薛婉脸皮厚一点。
“夸你!
她们说你生得明艳大气,和国色天香的牡丹最配。
可我觉得,你年纪还小,压不住太富贵的,倒更像这甜香带刺的粉玫瑰。”
季蘅眉梢轻挑,自然是不信这种唬人的诳话。
“那三嫂该是什么花?”
她仔细理好银丝叶枝纹的袖口内衬,才走过来,盯着那孕肚,投其所好,“石榴花,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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