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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诚四处打量了一下绘本馆,问柳翀道:“此处有僻静之所吗?”
柳翀知道父亲这是要背后训子了,遂引着柳明诚带着上了二楼画室。
今日开业人多,柳翀怕太吵影响谭必作画,便给他放了一日假,因此画室空着。
果然,柳明诚坐在夹头榫画案后面,从袖中掏出状纸啪地一声拍在案上:“你的大作?”
“嗯。”
“你还真去当讼师了?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岂能做此等是非无度、教唆词讼之举?”
柳明诚痛心疾首。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法制史中,讼师常常被称为“讼棍”
,是从来不被儒家正统所接受的,柳明诚自幼接受的便是正统教育,是典型的士大夫,对于讼师自然是充满偏见。
柳翀也不欲与柳明诚争辩,因为他知道争辩无益,他不可能说服柳明诚,而柳明诚更不可能说服他,司法理念之争、制度优劣之辩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而且今日也不是争辩的场合。
他知道柳明诚“吃软不吃硬”
,所以不待柳明诚继续说下去,直接撩袍跪倒:“儿子知错了,义父息怒。”
,!
柳翀如此轻易便诚恳认错了,倒是出乎柳明诚的意料,顿时气消了大半,他也不敢真的生受柳翀这一跪,便连忙离座将柳翀扶了起来。
“唉,我也不是要责怪你,”
柳明诚叹口气道,语气缓和了许多,“只是怕你误入歧途,污了自己的名声。
这告状之人,所言大多不尽不实,于己有利之言则夸张百倍,于己不利之处则避而不谈。
及至上得堂来被堂官问出实情,则往往诿过于讼师,俱道是讼师教唆,你须知道,依照《渊律》,如若讼状所书不实,代写讼状的讼师也是要担责的!
我且问你,你写这讼状之前,可有派人详查过事实?可敢断定所言一定属实?”
这一问倒真把柳翀问住了,他就是一时打抱不平,倒还真没想那么多。
看柳翀神情,柳明诚心中便了然了:“你尚年少,哪懂得人心险恶,若是被人利用,岂不是好在你还算聪明,知道用别人的名字。
这位于心芳是何方人士啊?”
“就是我那位老掌柜的。”
“哦。
此案待我详查后再做定夺,如我所料不差,状纸所书大致属实,你也不用太担心。
不过以后你行事务必小心,万不可鲁莽!”
柳明诚以指击案,苦苦规劝。
“是,多谢义父教导!”
柳翀恭敬答道。
尽管理念不同,但柳明诚最后几句话确实是为他好,他还是知道好歹的。
“今日开张,生意如何啊?”
见他听进去了,柳明诚便适时打住,转换了话题。
“还成吧,进项也就十几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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