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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嬴垂眸瞧着她出神,任由那双比自己的还要苍白几个度的指头抓着自己。
病榻上的少女,银月铺洒在她面庞。
隐约记起她往日丰润的圆脸庞白里透红,从小到大人都说她有福相,现在却瘦削得能隐约摸出脊骨。
而这一切都是拜她的亲姐姐所赐。
长嬴心头一动。
“我本不该开这个口的……可是过去的恩怨再纠缠也无益,不是么?人该往前看,你既入了宫也算遂了愿,权当我补偿你的……反正我也不想进宫。
“她到底是我的母亲,他日你若荣华富贵,我求求你,给她留条生路,好吗?我……”
话被长嬴扫过来的的冷眼噎住,她嘴唇颤了颤。
长嬴定定看了她半晌,心脏像块木板,被什么人的指甲挠出白色不深不浅的印子。
她真是要被长朦气笑了,刚升起的怜惜之意此刻消得一干二净。
向前看?给她的补偿?长朦不想入宫,难道长嬴自己就真心想进宫?谁不知那皇宫内院一困就是一辈子。
寻常秀女进宫无非为了家族利益,荣华富贵,即便没选上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
可她是没得选。
病秧子少爷能娶个娇妻冲喜,甘愿嫁去女儿的人家也无非是图那点家产。
可病秧子小姐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能生不能养,遭人白眼,更不能指望逃之不及的母家多多庇护。
父亲的官位虽有提升,颇有得天子器重的架势,但这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那些达官贵戚,与其娶她回去供着,再等几年纳妾,不如直接找个身体健康的大族小姐联姻要更省力。
难道她在长府受气不够,还要再去受婆家的气么?身为女子,她只有先嫁人才能再谈其他,没人能纵着她终生不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与其被人强按头随便指个人家婚配,倒不如自己抓住机会扶摇直上。
只要她还想复仇,只要她还不甘自己的人生被杜氏毁于一旦,她就必须入宫,而且还要爬到高位,要做皇后,把更多权力攥在手心,那才有资格往前看。
杜氏当年害她生母时,也是打算将她们母女俩一同送进地狱。
她求自己给杜氏一条生路,杜氏那时可曾想过给她一条生路?当初那个女人用杏仁粉想致母亲滑胎,大夫说“九死一生”
,可她长嬴命大,偏偏就得了“生”
路。
那之后十七年,她隐忍不发,靠着身为便宜女儿的“优势”
避开杜氏那把斩草除根的镰刀。
长嬴无意识绷紧了嘴角,目光又沉了几分,另一只手按在长朦手上,渐渐发了力,一根根掰开对方虚弱的干指。
她收拾好情绪,湛黑的眸子茫然地眨了两下。
“妹妹的话,我听不懂。
谁对不住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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