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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自清风山打马而下,未着甲胄,身上衣袂翩飞,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此次出征不利,带去的五百人马,大半死在了山里,剩下的一百七十多人,连同七八十匹好马全被生擒了去。
按照《宋刑统》,他此番败绩下来,轻则罢官,重则脊杖流放。
虽说此前在山上时,他因担心污了父母遗体,强撑着不肯落草,但此刻离青州城愈近,愈是近乡情怯,不由悲从中来。
至巳时前后,秦明方到青州城下,还未近得了城,却见城外村子道口立了三四个人似在等候自己,不由放慢了马蹄。
走近一看,却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青州通判韦暄,还带了些手下立在左右。
州通判是正六品,而自己这个州指挥司统制只是从七品,且大宋历来以文官为重,秦明此刻只好勒马翻身下来,准备走近些向韦暄见礼。
只是心里却在犯嘀咕——这韦暄远远跑到城外等自己有何目的?
他身边那个散从吴胜,倒是自己母亲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此人素来与自己并无来往,近些日子才欲攀附自己,他自是不喜,便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
难不成是他猜到自己打了败仗,撺掇着特意来看笑话?
“秦明见过通判大人。”
“这等虚礼就免了,我在此处等统制,是有要事相告。”
韦暄连忙将秦明扶起身,转身示意武松,后者取来一样东西,上前几步交给秦明。
秦明一看,这不正是宋江口中,被蟊贼偷走的龟背铠么,顿时大惊道:“大人哪里来的此物?”
“还有这个。”
武松将身后的狼牙棒也一并交给秦明。
“这正是我提前在此处拦下秦统制的原因。”
韦暄将昨夜城外有贼寇扮作秦明烧杀抢掠一事简要说了,又道:“秦统制可是被俘虏上山?”
秦明早已听得呆住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昨日在上山还好酒好肉待他的所谓绿林好汉,竟想出这般阴毒的招数断他后路,差点害得他满门俱亡。
此刻,自是恨不得将牙咬碎,顾不得韦暄问的话,直接啐道:“无耻宋江小人!
竟敢这般坑害我!”
郁竺明显感觉身后的武松闻言一顿,回首看去,只见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统制休要如此说。”
韦暄赶紧将眦目欲裂的秦明打断,提醒道,“被俘虏上山一事,切不可对旁人说起了,就怕万一有人有心利用,诬告统制连结贼寇,那就有口难辩了。”
秦明闻言方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他深知韦暄所言极是,立刻拜道:“大人大恩大德,秦明没齿难忘!”
韦暄连忙将秦明扶起:“统制只当时兵败后独自逃脱,尚且有机会将功赎罪,再想办法将被俘将士救回便是。”
说罢又侧身,指着郁竺和武松向秦明介绍道:“秦统制无需谢我,便是我手下郁姑娘和武教练猜到可能会有此事发生,多了个心眼,提前布置,才免了一场惨剧,谢过他们便是。”
秦明这才将目光落到韦暄身后的男子身上,只见他身高九尺,相貌堂堂,看样子便是功夫高强的之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多谢义士,敢问尊姓大名?”
至于武松身边的郁竺,他自然是瞥了一眼就选择性忽略了。
武松此刻还沉浸在“宋江是个白切黑”
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被郁竺轻轻碰了下胳膊才反应过来秦明是和自己说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郁竺只好替他答道:“这位是我兄长武松,我叫郁竺,都是在韦通判手下做事,此次伏击也是碰巧,不值一提。”
见是那女子回答,秦明这才又赏了郁竺一个眼神,心道:这女子真会夸大,我谢她兄长,干她何事,这般抢着说话。
但转念一想,毕竟是韦通判抬举的人,刚刚才承了韦通判的情,也罢,做做样子便是。
于是,秦明敷衍地朝郁竺一拱手:“多谢。”
郁竺看秦明神色,便将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猜了个七八分,倒也没有生气,她受冷眼都习惯了,不差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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