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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她总是做噩梦。
梦中她是一只雪山中孱弱的白狐,冷凛地大雪扑簌而下将青山掩埋,厚重的雪堆压倒枯枝,重重砸向她的身体。
她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将自己团起,咬着牙等待那一刻,可疼痛却未到来。
她被腾空抱入温暖的怀中,是宋斯珩。
他浅笑着拂去她身上的霜花,取下披风将她裹起,他正要对她说什么……
倏尔间他瞳孔瑟缩,脖颈青筋毕露。
血,止不住的血……
猩红滚烫的血穿破他的胸膛,穿堂风的窟窿一般流逝着生息,他痛极,方才柔和的神情被不可置信所替代,哀痛地看着她。
看她干什么?
孟乐浠垂眸,自己不知何时已从孱弱的白狐变成了嗜血的狐妖。
红着眼睛,口中冒出尖牙,利刃般的爪子狠狠破开骨骼,刺入了他的心脏。
“不是我!”
她猛地惊醒,淋漓的冷汗将她贴身的小衣打湿,可梦中冰雪的寒意却和潮湿青绿的苔藓一样,紧紧攀附着她。
白蔹闻声疾步入内,蹲在她的面前,用巾帕拂去她额角的冷汗。
“娘娘,您又梦魇了。”
几个吐息间,她平稳下自己紊乱的呼吸,从梦中彻底抽离出来,指尖握住白蔹的袖口,暗自缓着神。
这种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几乎每天睡着都会变着花样在暴雪天杀死宋斯珩,再猝然惊醒。
偶尔白日里也会走神,品茶、看画本子、把玩珠宝,会蓦然间坠入一片大雪弥漫的画面中。
成日里心神不宁,御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但她很清楚,这是梦貘的警示。
像一个沙漏,待沙砾被大浪淘完的那天,死亡就会像一个诅咒般降临在他们身上。
“白蔹,那日你是在何处寻来的玄清?”
既然玄清可以将她唤醒,那想必他也可以为她指条明路。
白蔹拿着巾帕的手抖了一下,想起那日的荒唐,不禁被噎住许久:“在漠市赌坊。”
孟乐浠猛地抬眼,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复述:“漠市赌坊?!”
王城中最大的黑市,漠市。
既是“漠视”
的眼睛,也是“末世”
的存在。
人性诡谲淡泊之地,是被放纵横行的最阴暗面,亡命之徒的归处,在光所不及的地下。
有头有脸的大人或商贾若要入市,多会佩戴面具以遮掩身份象征,只要赏金够多,任何事情都可以在漠市得到置换。
常有穷途之人凭此拼杀出来时逆天改命。
但玄清乃是国师唯一的亲传弟子,通达天命的出尘之人怎会出现在那般肮脏龌龊之地。
白蔹难言地看向她:“据说自从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变态了。”
白蔹回想起那日,自觉诡异得很。
一袭白衣的少年衣袖翩翩被簇拥在赌场中心,他翩飞的袖中是一蛊骰子,被他修长漂亮的手摇得清脆作响。
九色的骰子在空中翻涌后被他熟练拍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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