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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谢富脱不开手,吩咐李秾和另一位下人一起到秦淮河南岸的巡防营据点给谢赓送衣物用度。
送去时谢赓却不在训练,亲兵告诉两位下人,谢将军在幽馆。
李秾想起,就是除夕她被昭宸郡主的黄犬欺负的那家酒楼。
幽馆二楼雅间的景色真是好,窗边一眼望去,岸边的树已经开始着色,跟冬日除夕灯景大有不同却别具趣味。
李秾抱着箱笼转上楼,看到谢赓正在窗边独酌,坐的正是除夕那日他和好友赵执坐的位置。
她轻轻放下箱笼,叫道:“将军,谢管家命给你送来衣物。”
“嗯,放在那里吧。”
李秾完成了任务,想就回府,却看到谢赓似是心事沉重,便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将军,你可是在想朝廷的使团?”
谢赓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对,你如何知道?”
李秾答:“小人虽然不懂朝事,却也知道,使团被扣,是这半年来城中贵人们都关心的事情。”
谢赓看着窗外,“如今局势胶着,连你这个不长出府门的奴仆都看出来了。”
他不欲跟一个奴仆谈起朝廷无人领兵,那个李秾也听不懂。
李秾看着窗外开始被秋风染色的丹枫乌桕,想起除夕灯影里赵执冷淡的侧颜,自他离开建康城北上之后,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模糊了许多。
她不由得有些胆怯地问出了这段时间笼罩在心里的疑团:“将军,赵大人他,会不会,会不会回不来了?”
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这话问得实在……有些晦气。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嗯?”
“困于北滦不亚于龙潭虎穴,但是,”
谢赓又饮下一杯酒,举手投足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赵君刃那个人,普通牢笼该是困不住他的。”
李秾有些好奇,“将军很了解赵大人?”
谢赓:“对,十五岁时我跟他一起北上从军,他在军中救过我一命。”
“原来如此。”
“你信不信,建康城很快就要变天了?”
谢赓没头没尾地说完这么一句,搁下手中的酒樽,离开了幽馆上街巡查。
“回府去吧。”
李秾在原地琢磨了许久那句话,她不知道具体指什么意思。
但从窗外望去,远山处云层低垂,她一个寄生谢府的小小女子,也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暗流。
中秋宫宴,元庆帝接到亲卫的秘报。
大将军府中并未举宴,几乎悄无声息,像是没人了。
可是亲卫乔装盯着将军府很长一段时间,并未看到赵釴和亲卫离开过府邸。
亲卫请示,要不要进将军府搜查。
元庆帝一听就神色遽变,当众将金樽重重摔在地上,大怒道:“他这是要造反吗!”
已近九月,使团还未有消息从北滦传来,赵釴担忧侄子的安危,又不认同朝廷的策略,这是准备自己行动了。
元庆帝身边的老内侍察言观色,低眉说道:“奴婢想起之前京中流传的一个谣言,这赵执,难道真是大将军的侄子?而不是……”
他没有得到示意,中途断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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