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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晚,王勋并没有在三堂及周边出没,但武源还是拦截下了一张疑似来自这位谨慎小心的县丞的亲笔纸条——它被安置在一盘点心中的某一个里面,由一位清秀可人的婢女装进食盒,以“王赞府忧心刘府亲眷茶饭不思”
为由,差点送入了刘家大郎的厢房。
现在这张纸条落在李知节手中了,连同那位婢女一起。
“呜呜……奴什么都不知道呀!
王赞府只是让奴来送点心!
呜呜……”
婢女斜斜瘫倒在地,哀哀戚戚地辩解起来,看她那两汪清泉般的眼睛,看她那皱成八字的细眉,就知道她是一点罪过都没有的,我见犹怜!
“嗯,嗯,外面天寒地冻,你且先在我这里暖暖身。”
李知节投给她一道安慰的眼神。
听到自己不能离开的消息,婢女哭得更真情实意了。
李知节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张沾了酥油的纸条上,她手指灵活地展开它,很有兴致地仔细瞧去——
“明日搜查三堂,还请郎君速速将我寄存在先君处之物销毁。”
寄存在刘升那里的东西?
这么紧急的时候,王勋只想销毁掉这一项,说明此物对他而言至关重要,既然如此,这样的物件又怎会交由他人保管。
除了……
李知节心中渐渐涌现出两个字。
——把柄。
她挑眉一笑,将纸条传给武源,心中渐渐有了方向。
两种可能,要么此物既是王勋留下的把柄,亦是刘升的罪证——这样当然最好,两个人一块收拾了;要么此物只是王勋留下的把柄,对刘升而言无甚影响,那么也不要紧,只要抓住了王勋的把柄,还怕他为一个死人守口如瓶吗?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武源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将纸条递回给李知节,皱着眉问道。
“点心倒是看着可口,”
她侧过身,拈着纸条一端凑近火烛,垂眸看着火苗贪婪地将它一寸一寸吞下,感慨说,“难为王赞府一片心意了,武源,还是给刘家大郎送去吧,
“只是莫要提及我,只说是王赞府叫你送来的就是,顺便再提醒刘家大郎一句,明日就要搜查三堂,有什么紧要的还是交给‘王赞府’保管为妙。”
武源仔细琢磨了一番她的话,心下了然后低头唱了声喏,退出了厢房。
暖融融的小间中,她半面迎着烛光,面孔半明半暗。
*
火苗跳了跳,似是燎到了刘大郎那张隐在烛火背后的面容,叫他凭空生出一股泪来。
生父突然离世又死因不明对他而言正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倒了他,也劈倒了整个刘家,更重要的是,劈倒了他的未来!
阿耶前几日才跟他说,要为他铺一条平坦的仕途,寻一位高门大户的贤妻,现下全都化为泡影了!
阿耶啊阿耶,你为何偏偏此时去了呢?哪怕再多活半年,不不不……只要三个月!
让儿做了官、娶了妻,再去、再去也不迟啊!
呜呜……刘大郎悲恸地掩面大哭起来,哭声传遍了每一处角落,一听就是个好儿子!
且不到明日,这孝顺的贤名就要传遍整个唐年城了,说不定还能拿到第二十五孝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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