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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她又觉得这想法既莫名其妙,又危险,忙把目光敛了。
池镜也朝她看过来,见她扭着头在窗户上张望,脑后挽着松松的髻。
有太阳由她消瘦的下颌底下泄漏出来,将她脸畔的尘埃照成了一片茫茫的金粉金沙。
走过那些多宝阁,正墙底下有张书案,文房四宝皆摆在上头,也是落满了灰。
只是那砚里还有凝结成块的墨,好像一段时光封冻在这里。
玉漏摸着那案沿问:“你们家先时不是都住在北京么?怎么老太爷又是在这里读书?”
“我们池家自开国以来封侯,历经几代,到老太爷时候,他老人家不大争气,并无什么大才,又因朝廷纷争受了老皇上冷待,老太爷赌气,便携家眷搬回南京来住了一阵。
所以我父亲年轻时就跟着在南京住过几年,这府邸也是那几年间重新修缮的。
不承想后来老太爷运气倒好,押对了宝,新帝登基也记了他一分功,又将他召回北京,阖家又跟着搬到北京去了。
直到老太爷过世,老太太才带着家人迁居回来,只留下我父亲独居在京,我则是常年两头跑。”
玉漏点着头,“二老爷的学问一定很好,瞧这么些书。”
“不好岂能任到兵部侍郎?”
池镜在书案那端凝望着她,“阖家就只我父亲爱读书,如今他不在家,这里自然就没人来了。”
听这意思仿佛是要把这里当做他们的秘密幽会之所,难怪领她过来呢。
玉漏在那端给他看得心里发毛,心下不由得竖起防备,“就怕扫洗的婆子走过这里。”
“就是走到这里她们也不会进来,谁没事找事做?”
他看出她有点戒备,反而大大方方地笑起来,“你怕给人看见?怕什么,就是看见了,就说是过来找本书。
我不过是想着这里说话方便些,省得你那头我那头,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玉漏稍微放下心防,摸出绢子来低着头把手上的灰慢慢搽着。
池镜在那头问:“今日得了老太太什么赏?”
“啊?”
玉漏想着笑笑,“老太太赏了我两百钱。”
“两百个钱就值得你高兴得这样?我头先给你那些银子怎的不见你有多高兴?”
玉漏低下头把身子向左右微微歪扭两下,“不一样嚜,这是老太太见我能干。”
池镜笑着点头,“看不出你还有些料理家务的才干。”
玉漏笑着看他一眼,不好意思的样子,心想她岂止是这点好处?可她家世不好,将来他入仕为官,在官场上帮不上他什么。
他一心要娶位门当户对的小姐,想必也出于对这一点的考量。
不过在她的立场看来,她虽在官场上对他毫无助益,他倒兴许能帮她讨个诰命呢。
反正怎么算吃亏的都不是她,至于他亏不亏,谁管?
各自沉默中,太阳向西斜了些,玉漏因见他没别的说,就要回去,“一会二奶奶该找了。”
池镜朝她走近了两步,眼睛凝在她脸上半天,眼底有点点情欲的流光。
后来他只说:“何太医开的那副药你记得按时按点吃着,可别吃一顿落一顿的。”
玉漏点点头,谁知他又低着脸凑近些,手握着她的臂膀揉捏了两下,“瘦条条的女人摸起来可没意思。”
玉漏顷刻红了脸,在他眼皮底下兜兜转转地嗔他一回,什么也不说,夺步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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