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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笑道:“他们买办东西就是这样,认死了一家就是一家。
一是懒得跑,二是人家肯给他好处。
回头这些事也要理一理,你在这上头倒很伶俐,上回清明二奶奶办纸蜡,也是你选的商户,后来一直用着他们家,我留心比了比,东西也不比前头的差,价钱便宜了许多。”
“老太太府里使用的东西,便宜是小事,东西要好才是正经。
自然东西又好又便宜,那是两全其美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玉漏又由旁边立柜里捧出个带锁的匣子,一并连钥匙都呈上,老太太亲自开了锁取了印盖上,把笺纸递回给她,又仰面望着她直笑,“你十几了?”
“今年十九了。”
正是有眼力有精力的年纪,她又比别人厉害一层,读过书的。
老太太心内盘算盘算,继而又问:“不急着家去?你们家太太奶奶大爷也不惦记着?”
玉漏笑着低一低头,十分谦卑地玩笑,“大爷在外任官,不知还有几年呢。
太太奶奶嚜,自然是嫌我手脚笨,在眼前瞅着还烦呢,就打发我跟着二奶奶过来了。”
“十九的年纪就伶俐得这样,真是难得。”
说话间,老太太把一手撑在膝上,仿佛玩笑的口吻,“回头我跟二奶奶说一声,讨了你到我屋里来帮衬帮衬毓秀,她一个人到底有些周全不过来。”
玉漏心下大喜,忙郑重地退几步,跪下磕头,“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得老太太些指点,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太太笑着望在她头顶,目光有些冷幽幽的,觉得自己是老了,只顾外头防来防去,自己屋里倒掉以轻心。
毓秀再好,也不是她亲生的孙女,何况就是亲生的也有信不及的时候。
还亏得今日这丫头提醒,才冷不丁想起来,竟放毓秀在房中一家独大这些年。
不一时玉漏取了银子打发了人往外头买窗纱,仍回房中来。
络娴也在忙着使人收拾送殡的衣裳被褥,瞧见玉漏进来,便拉她榻上说话,还同先前一样和气。
想必凤二爷还没告诉她,凤二爷虽顽劣,却话不多,大概嫌此事不好张扬,一切都要等着看凤翔的意思。
不过她知道不知道玉漏此刻也不怕了,等他们送殡回来,就到老太太那边去,从此也不在络娴手底下讨饭吃。
到时候凤家不要她,那更好呢,老太太正没顾及将她长留下来。
她面上还和络娴一
样地笑着,“后来小珠儿就给她爹带出去了,我听说回家就病了一场,也不知怎样。”
络娴听完直哼着笑,“我看就是大嫂支使柳儿栽赃的她。
大嫂早就看不惯小珠儿在屋里吃白食,从前伺候大爷的三个大丫头,大嫂进门的时候原想把她们都打发去的,是大爷好说歹说央求着,才留下了小珠儿。”
玉漏笑问:“大奶奶吃醋?我看她倒不像会吃醋的人。”
“倒不是吃醋,是因她陪房带来许多人,屋里使不上那么些人手,还得白养着她们,自然就要打发掉一些。
我进来的时候加上我带来的人,我们屋里的人也多,正好那两个大的到了年纪,我也许她们爹娘带回家去嫁了人,回头府里有什么差事要人手,再叫她们进来。”
两人说笑间,蓝田已指挥着小丫头们将东西都收捡好了,拿到跟前来给络娴过目。
络娴一时也不知还有什么要带,一面瞧着一面苦想。
玉漏想起来,走去卧房里将她搽脸的一罐珍珠油膏放在里头,“那山上更晒人,仔细脸晒伤了,想着早晚搽一些。”
络娴一笑,“亏你想得到,我就说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隔日车马齐备,先往四老太爷府上去扶灵,再一路送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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