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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笑道:“桂太太想必知道了,早上还和我说,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也不敢轻易把人打出去,先放在家里,等事情平息了再另捏个错赶出去,也就不能闹到衙门里去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她别的事情上都冷静,唯独遇到老爷的事就是个急性子,这么大年纪了也改不了,一听大老爷有女人就要吃醋。”
毓秀没敢再帮着说,玉漏窥她一眼,赶着接话,“老太太说得是,我想太太也是想着老爷年纪大了的缘故,吃醋自然也是有的,既是夫妻,哪有真能干眼看着的道理?”
老太太笑了一笑,“瞧,连你都看出来了,她就是心眼小容不得人。
虽然我们这样的人家是这尊卑有别的规矩,可大老爷房里那几位姨太太,瞧让她管得,大气也不敢出,成日家阴魂一般。”
玉漏看得出来,老太太这个人,在她面前太说谁不好有“离间骨肉”
的嫌疑,太说谁好,也有“里勾外连”
的嫌疑,她这人就是疑心重,得就事论事才能合她的心。
幸亏她眼下和各房都没干系,犯不着偏着谁说话,池镜也还争气,近来也无事惹她老人家不高兴。
次日一早,凤家打发了辆马车来接,玉漏包了两件衣裳,辞了老太太出去。
一登舆吓一跳,竟是凤翔坐在里头,显然他谁也没告诉,连络娴也不知道,所以没人出来招呼。
他还是那性情,除了姻亲关系上必要的礼尚往来,私下不爱到池家走动。
玉漏想,如今因为她和池镜的事,他大概更不愿和他们家往来了。
她抱着包袱皮忐忑地坐到一边,盘算着开口该说点什么。
然而忽然发现说什么都很徒劳,因为在这沉默的空气中,感觉彼此都已陌生得异样。
半年光景,足够将本不熟悉的完全变得陌生,他们相处的时光还没有分别的多,尽管曾同床共枕,但灵魂从未相亲过。
清晨有凉风从皮肤上流过,玉漏竟发起呆来,若有所失。
凤翔倒先开口问:“你知道我是几时回来的么?”
玉漏这才去看他,“听昨天来传话的小厮说,你是初九那日到的?”
他笑着点头,半点没变,只是人略微瘦了些,望着她时的眼睛里的温柔失落了一片。
玉漏想,其实即便没有池镜的事,他眼里的温柔迟早也要失落的,没有哪份感情经得住长日久别。
她还不好比俪仙,那是他的妻室,随它天长路远,他想起俪仙来时,总是个家的记号。
而她什么也不是,单是一线细弱的,随刻就能断裂的情感。
所以阔别多时,她对他已没了愧疚,只是有些尴尬。
想必他也对她没了眷恋。
凤翔也有丝尴尬,觉得她的面目和记忆中不大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想来是因为她和池镜勾搭在一起的缘故,想到这一点,不能不生气,“知道我初九归家,怎么不自己回家去?”
玉漏没说话,他替她答,“听说你如今在他们老太太屋里,想必是节下忙,给事情绊住了?”
而后自己也觉得这谎话可笑,就说:“还是池镜不放你走?”
终于说到这里,玉漏反而松了口气,“二爷一定都写信告诉你了。”
“他说的我不大信,他那个人一向听风就是雨的。
我想亲口听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漏低下脸,“他这回倒是说的实在话,是真的。”
凤翔听后自然愤懑,一股干涩而纯粹的怒气窜起来,可能也有点怅惘,但没有想像中那样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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