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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不止一条队伍,每条队伍前段都是相同的情形,有一个看起来公事公办的家伙坐在书桌后,问着每一个排到前头的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不知为何,对于一切,他竟不觉得奇怪。
在他心中,只有全然的平静和淡然,仿佛一切都已走到了尽头,再也无需恐惧,无需渴望,无需追求。
他随着队伍向前走着,既没有在期待,也没有在抗拒,似乎此刻的行为就是呼吸,自然而自发自觉,不受时间与空间的干扰。
那书桌上有一本厚厚的册子,他听见他前方的人报出自己的信息,那册子便自动翻了起来。
书桌后身穿制服的人粗略一看,随意指了个方向,排队的人便顺从地跟随那方向而去。
自睁开双眼以来,他心中突然出现了第一个念头:这一切很正常,因为他们都已不是人了。
“姓名?”
书桌后的人将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究竟是在犯困,还是人家本来眼睛就小。
“我叫……”
秦斋张了张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记忆像流水一样从脑海中出现,“秦斋?”
“生辰八字。”
那穿着古怪制服的家伙,只抬起眼看了秦斋一眼。
话语也如流水一般从秦斋口中流出:“康成十年,七月十二。”
那家伙听了,眼睛似乎睁大了一些。
桌面上的册子自己翻动了起来,哗哗作响一阵之后,停在了其中一页。
书页上密密麻麻地记着人名地名、生卒年月等细节,其中一行正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你……”
那人低头看向册子中正在发光的那一行,手指头沿着小字挪动着,一路读向了末端。
忽然,她的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你就是秦斋?秦斋就是你?”
秦斋轻轻点了点头,不知发生了何事,眼睁睁看着她站起身来。
“你,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她绕过书桌,几乎是扑到了秦斋面前。
“以前的事?我……”
秦斋后退两步,肩膀稍微撞到了排在他后头的人,却没有人发出任何异议或吃惊的声音,“我爹娘走得早,乡下闹饥荒,为了填饱肚子就去从军——”
“不不不,不是这个,是,是任崝嵘的事!”
那人似乎有些着急,嘴里说的净是些秦斋听不明白的胡言乱语,“你还记得吗?你是将军啊,是受了天下百姓几百年香火的战神任将军!”
秦斋全然迷茫地看着她,除了摇头以外没有别的反应。
“哎哟,一激动,我自己也给忘了,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得赶紧带你去!”
那人忽然一拍大腿,拽着秦斋逆了排队的方向往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吆喝,“哎那个谁,你先帮我顶一会儿班!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送天神上天的最后一程,接下来起码能炫耀个七十年!”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依然飞快,那人带着秦斋在匪夷所思的地方快速穿梭着。
沿途看去,身着牛头马面装扮服、插科打诨着的鬼差们,看起来行色匆匆、拖着一整袋金银元宝到处分发的信差,还有一看上去就与大多数人气场十分不同的、自带仙气的其他路人,每一个都在状似平常地忙碌着。
在与这些一脸公事公办的怪人们擦肩而过时,秦斋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居然无病无痛,连一点伤痕都不带,曾经的战争与饥饿似乎只是一个幻觉。
此刻,他如初生婴孩一般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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