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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敏半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都不是,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恨赵敬吗?因为他比那些人更可恨。”
她沉声说:“我盘算着自己快要被带走了,我不想死,于是趁着‘饲养员’不注意偷跑了出去,结果遇见了赵敬和几个男孩,他们说要救我,要带我逃走,我天真地以为自己遇见好人了,就跟他们走了,结果……他们疯了一样折磨了我一天一夜。”
面容纯真的男孩突然变得像毒蛇一般,在小王敏纤弱的身体上留下带毒的伤痕,她一次又一次被卷入黑暗里,身子疼到麻木,耳边猥琐的声音和调笑似魔鬼的低吟。
小小的她突然生出一个问题:在这个世上,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怎么就那么难?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过往像没有缝隙的黑色噩梦,以为能被时间掩盖的伤痛,突然似惊涛骇浪,一下一下扑打在她身上。
那个时候,她宁愿立刻去死,也不想遭受撕心裂肺的疼。
周围的讥笑若绵密的针,穿过毛孔,刺入她每一根血管。
年少时的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得父母爷爷奶奶的喜欢,因为她不是全家寄予厚望的男孩,无法传宗接代,还浪费口粮。
早熟而敏感的女孩活得小心翼翼,没有因为家人的不喜就心生埋怨,反而学会了做饭、做家务,小小年纪手就磨出了茧子。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干一点儿,有用一点,说不定父母就会喜欢她。
直到父母要拿她去卖钱,而且是残忍到不留一丝活路的卖法,她也认了。
若自己死了能让家里人生活得好一些,让父母如愿得到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也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趟。
可为什么,这样都不行?
尽管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激动,但尘封的记忆和伤口让刘敏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泪也止不住哗哗地流,这些事,她从未如此详尽地对人说过,曾以为自己遭遇了世间的悲惨和黑暗,对人生的期待值会低,只要活着,就比她原本的人生结局要好很多了。
而眼前的女警,却成为她第一个倾诉的对象,多么黑色幽默。
哭着的刘敏没有从对面女警眼中看到半分怜悯,她“哼”
了一下:“警官还真是铁石心肠,听到这么悲惨的故事,眼里竟连半分同情的神色都没有?”
章且琮淡淡地说:“对不起。”
刘敏用双手撑着下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们遇到的变态多,遇见的可怜人也多,估计对各种故事早就听麻木了,我们继续吧,对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悲伤短暂地消逝了。
“后来你还是逃走了,并查出了伤害你的人,你要报复他们?”
章且琮问。
刘敏脸上的泪痕愈加清晰,每个字都带着悲痛欲绝:“我醒来时,浑身疼得要散架了,身边只有一件快要被撕扯成抹布的衣服,我是想报复他们,可有什么能力,我不甘心,所以一路走到镇上,打听到派出所的地址,去报警了。”
“你报警了?”
章且琮问,“警察管了吗?”
“管了,跟没管一样,那些畜生警察也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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