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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明白,贺原一生行医济世,若非她一再逼求,他不会行此害人之事。
她抬眸坚定地看向贺知林,双手举至额前,缓缓下拜,朝他叩首。
这一拜,是拜贺原贺老大人。
她起身,再拜。
这一拜,是拜她心中对贺家,对贺知林的愧疚。
她眸中有热泪留下,缓缓道:“当年若不是我任性妄为,贺老大人不必做出违心之举,他的死,是由我而起。”
贺知林双目茫然,脑中很是混乱。
他分不清楚,祖父到底是寿终正寝,是愧疚过度抑郁而终,还是真的为偿罪业,服毒自尽。
他霎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姜雪。
姜钰在一旁,意欲扶起姜雪。
姜雪却岿然不动,她定定对着贺知林道:
“贺哥哥,我负贺家甚多,本是无颜对你。”
“今日得以再见到你,我才有机会自呈己罪。”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将此事说出,让你知情。”
她苦笑,“也让我自己,能有一个赎罪的机会。”
“殿下,”
贺知林长叹一口气,道:“您先起来吧。”
他神色复杂,看着门外。
“我不知当年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自认是了解祖父为人的。”
“他性情刚直,若他心里不愿,纵有千军万马,他也不会低头。”
“殿下,小的时候,我常常听祖父跟我提起你。”
“每当我顽皮犯错,他总会说,”
他复杂地看着姜雪,“他说,小公主年幼我三岁,却是如何如何知礼听话。”
“说句大不敬的话,祖父他是真的很喜欢殿下,就像把您当成亲孙女儿一般。”
“平日有什么好玩的,他给我一份,必定会留一份给您。
若只有一份,也必定是给您的。”
姜雪的长乐宫中,还摆满了许多幼时贺原相赠的玩具。
她病时若闹脾气,不肯看病不肯吃药,贺原每次都会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样玩具哄她。
她心内绞痛,道:“我知道,我深负贺爷爷的恩情。”
“不,”
贺知林自嘲道,“祖父经常说,您是君,我们是臣,向来只有臣负君恩。
您的雷霆雨露,都是恩泽。”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殿下自责。”
他道,“我只是想告诉殿下,祖父的选择,从来不是背弃本心。”
“只不过本心有万种,在那时,他选择遵循的,是那颗怜惜殿下的本心。”
“殿下起来吧,此事此时我不想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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