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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梁惊水和温煦同校,经常在校门口看见一个骑着鬼火的黄毛接温煦去炸街。
后来,高中接她的换成了开沃尔沃的大学生模样,等到外出打工时,又成了开宾利的男人。
温煦身边的男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一个阶段,她从不缺人作伴。
梁惊水曾问过温煦为什么只有她一个女性朋友,温煦的回答气得她连夜写了八页草稿纸的“绝交书”
。
温煦说,因为你漂亮,总有优质男人围着你转,正好我再从你那撬几个回家当atm机。
后来她被冷落了半个月,暑假期间终于忍不住哭嚎着跑到梁惊水家说出真相。
因为那些同龄的孩子里面,只有梁惊水有好吃的会想着带给她,没让她孤身饿死在家里。
一句掏心窝的话,让梁惊水决心和这个缺德女当一辈子朋友。
过往再不堪回首,无奈困意已经涌了上来,梁惊水嘱咐温煦保护好自己,随后挂断了电话。
黑暗里,窗帘的缝隙透着一点霓虹光,像是从对岸维港照来的。
她翻了个身,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一段极轻的旋律,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eason的嗓音缓缓流淌出来——低沉、磁性,带着一丝都市人特有的疲惫与释然。
歌曲的音量还不到扰人清梦的程度,梁惊水躺在陌生的床铺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索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下床趿鞋。
拖着微弱的绒毛摩擦声,梁惊水放轻脚步,走到旋转楼梯尽头,侧头往下望。
黯淡的窗前,那人未眠,看着窗外繁华的维港夜景。
他指尖轻敲膝盖,手边是一台黑胶唱片机,低低旋转着,音轨在03年发布的国语专辑《黑白灰》中流淌而出。
这歌单让梁惊水有些意外。
她特地趴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确认播放的都是陈奕迅的国语而非粤语歌,意境如其名:黑色的痛苦,白色的纯净,灰色的模糊与妥协。
不知道对这时候的他而言,黑白灰分别意味着什么。
如有所感般,他也慢慢抬眼看过来。
脸上的表情和初次见时一样,仿佛隔着一片深海,空空的,没有焦点。
而他坐在那里,成为孤独的一部分。
此时梁惊水身上穿了一套衣裤式的黑色睡衣,厚度恰到好处,掩住了腿部可能凸显的一圈轮廓——它或许仍贴合着,也可能早被取下,静静地搁在楼上房间的某个角落。
商宗轻轻收回目光:“把你吵醒了?”
梁惊水拨耳边的碎发:“没,可能是现在熬过劲了,我睡不着。”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接触,短短两场寒暄意义的对话,却温柔得像是共枕已久的爱人才有的。
梁惊水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下楼的脚步不自觉僵硬。
“其实我睡不着有别的原因。”
她多余说一句。
商宗识时务地顺着她问:“因为什么?”
“唉——”
梁惊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伸手摸出打火机,本想点根烟过过戏瘾,却忽然想起最后一根早在楼下抽完,只好若无其事地将手缩了回去,“一想到我前男友出轨那点破事,心里就烦得很。”
站在窗边的商宗似是看出了她的窘境,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从木质雪茄盒里挑出一根递给她。
梁惊水下意识接过,还未等她反应,伴随火石一声轻响,男人已微微倾身,将火送到她指间的雪茄前。
他说,“我来安慰你。”
烟雾缥缈,他嗓音里也被熏出几分哑,像情人在耳边的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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