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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砚停箸看着她,乌溜溜的眸定在满是血丝的眼眶中,瞧着有些瘆人,随后唇边的笑纹一点点扯出来。
“无事,昨晚替严烁审个犯人,在地牢待了一夜,你也知那地方,气味不大好,熏得人头疼。”
“不然您今日别去上值了,在家好好歇一天,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熬。”
关怀溢于言表,阮柔深知他爱洁的毛病,又是受伤过后连着两天两夜没停,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沈之砚观察她的神情,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放过,“阿柔今日有什么安排?”
“我啊。”
阮柔挽了发丝到耳后,“母亲让我陪舒姐儿上街看两件衣裳,约摸您睡醒我就回来了。”
沈之砚像是出神,过了会儿才恍然一笑,摇头道:“不睡了,用过饭就走。”
膳毕阮柔去寿安堂请安,过后带着沈幼舒出了大门,远远见沈之砚的马车已行至街角,拐个弯消失不见。
阮柔坐上车,耳边是沈幼舒滔滔不绝的笑语,一时应对不上,心里思忖着,约摸昨晚沈之砚和裴相已经谈成,要娶裴四姑娘了,自该与她疏离着点。
车到丰和街,阮柔平日制衣的铺子是她嫁妆私产,恰与春茗堂紧邻,今日一早阿娘已给她递了信,林琼便在茶行等她。
下了马车,沈幼舒仰头看见明晃晃的金字招牌,颇有点大惊小巧,拉着她小声嘀咕:
“原来嫂嫂的衣裳都是在云想裳制的,难怪料子款式那么好,我听说这店的东西可贵了。”
连个“堂”
字也省了,阮柔在沈幼舒心目中的地位,眼下直逼姚氏。
过去她在家,就隐约觉出堂嫂的衣饰打扮不俗,透着股子低调又奢华的意味,颜色并不抢眼,日头底下却氲着微光,银丝走线,那绣样又新颖又精致,是她从所未见。
阮柔不好卖弄,含糊说了句,“我母亲是这家的熟客,我也是沾她的光,买东西有折扣。”
方苓给她置办的嫁妆,比阮桑还多了三倍,沈家虽是落败,前头到底是有爵之家,沈之砚又前程似锦,阮柔高嫁过去,如此才不至被婆母姑嫂看低。
掌柜赶出来迎面就要唤三小姐,被阮柔一个眼色打住,殷勤引了沈幼舒往雅间去。
对面迎风茶楼二层包间里,正有两人临窗而坐,打从沈家马车停在云想裳门前,其中身形瘦长、手持折扇的公子哥,便目不转睛盯看下来的两女。
“诶,那高的不错,娉婷枝上殢春光,这身段儿……”
这人生得修眉长鼻,一双略有下吊的桃花眼,瞳仁骨碌乱转,折扇啪一声合拢,指指点点,“边上这个更好,承宇你快瞧,那皮肉多白嫩,唔,不知摸上手是个什么销魂滋味。”
阮承宇懒懒靠在椅背上,斜眼瞄去,指尖摩挲青玉盏,凑在嘴边似啜非啜,口唇在温润玉质上略有流连,咀嚼销魂二字。
“想什么呢你。”
接着,他伸在桌底的长腿朝对面踹了脚,“那是我妹子。”
游鸿乐惊讶看他一眼,仍旧转回头追着阮柔的背影,直到人进去了,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你哪个妹子?嫁了运盐官儿的那个?”
显然,他的兴致还未打消。
“不是,是嫁了状元郎的那个。”
阮承宇不以为忤,慢条斯理转动手中酒盏。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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