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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闻言一怔,便听他继续道:“内子回来与我说,长公主感念裴四姑娘在京城没个熟人,故有意撮合她二人为友,既是这样……”
他放慢声调,带着几分古怪的神情,看向老师,“长公主这番安排,应当不是想要学生……成为她的女婿吧?”
“您看,边上替四姑娘抚琴的,不正是学生的妻子,可见她二人果真情同姐妹,正合长公主心意。”
趁裴安愣怔出神的空档,沈之砚温文尔雅请辞,“天色不早,老师还要保重身体,早些休息。
学生不打扰,这便携内子归家去了。”
沈之砚出了主楼,一路往园中走来。
裴安一再要他停妻另娶,他三番五次拒绝,态度却不可过于强硬,以免他由此迁怒到阿柔身上,幸得有长公主从中作梗,倒是帮了不小的忙。
院墙一角拐出个黑影,上前一礼,语气带些忐忑,“主子,夫人在里面。”
朱枫回来后,承担起暗中保护阮柔的工作,沈之砚刚下值,便知道她来了曲殇楼,本就要过来,没想到裴安也在这里。
“你去找一趟林七,问他从前御马监是不是有个叫小献子的。”
他交待朱枫,“让他晚上来府里回话。”
桂保看似挟枪带棒,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他,不知意欲何为,沈之砚隐隐觉出,许是大有用处。
“是。”
朱枫应声,回身潜进夜色。
阮柔和裴琬莠在堂屋用过饭后,便在院子里即兴作乐。
她久不弹琴,指法都有些生疏了,裴琬莠和着散乱的琴曲,舞得兴高采烈,指着阮柔哈哈大笑,“你不行啊,等我叫两个琴师来指点你。”
接下来,两名身穿玉色长袍、怀抱古琴的俊俏男子便进了院子,琴技上不见多能耐,倒是眉梢眼角春意盎然,没头没脑往女客身上抛洒。
那名叫桃青的男子,先一开始还像模像样地抚了一曲《柳梢白》,接下来非缠着阮柔也弹一曲。
阮柔便从善如流,才刚起个手,桃青在她边上身子一倾,一只手顺着她肩头绕上来,“不是这样,来,我教你,手腕要这样抬……”
琴弦划响一道长长的铮鸣,阮柔迅速抽离双手,侧过身拿半边肩膀挡住他,喝道:“好生说话,别动手动脚。”
即便她来这里是为寻乐子,也不要被男人吃豆腐。
裴琬莠这会儿,正跟另一个小倌儿在台上牵着手跳胡旋舞,见状乐不可支,装模作样板起脸训斥桃青。
“你上一边儿待着去,别烦我姐姐,人家可是有夫之妇。”
桃青掩面作悲戚状,跪着往边上挪了挪,哀怨地拿眼角瞅着阮柔,“夫人难道是嫌我生得丑……”
广袖滑落,露出半截小臂,纤细宛如女子,更有阵阵幽香自袖口散出。
阮柔侧目打量这雌雄莫辨、满身脂粉气的男人,到底头一回见,觉得还蛮新奇。
这时,一个玄青色影子自余光中突兀闯入,没等她反应过来,青袍之下,一只白底皂靴蹬在桃青身上,顿时将人踹了个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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