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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如实道,“若是旁人,也未必能从王氏手中要人。”
“再者崔少卿办事向来周全,此事由他拦下,必然比落在王家好。”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萧窈翻了页崔氏的族谱,竟发觉了处先前未曾留意的古怪,好奇道:“崔循担着少卿一职,其父竟不在朝中任职吗?”
当下只要出身高门,哪怕再怎么无能,想谋个一官半职都不是难事。
毕竟担着要职,十天半月都不到官署露面的也不是没有。
“这……”
六安压低声音,咳了声。
萧窈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他要说些“有趣”
的事情了,顿时来了兴致。
“早在元平年间,崔公是在朝中领了闲职的。
据传他文才绝世,出口成章,词赋信手拈来,能引得一时纸贵。
又交游广泛,甚至同那些寒门庶人往来,行事放浪不羁。”
萧窈喝着温热的酪浆,点评道:“这倒也没什么。”
时下士庶犹如云泥,隔着天堑,她倒不觉着如何,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问题就出在这交游广泛上。”
六安许是从前说书听多了,卖了个关子,这才低声道,“后来不知怎的,他竟剃了发,随个不知来历的和尚云游四海去了。”
萧窈侧过脸,呛得咳嗽起来。
回想崔循那方直庄正的模样,她很难想象,他竟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六安看出她的疑惑,适时解释:“崔少卿是族中长公子,自小被崔翁带在身边教导,无论性情还是行事,都与其父大不相同。”
“崔翁身体不大好,族中无堪重用之人,一度萧落过,全靠着从前的底蕴撑着。
及至长公子年纪渐长,才渐渐好起来。
到如今,崔氏一族的事务都是他来决断的。”
女史们也曾为萧窈讲过崔氏,只不过其中不会有这样不大拿的上台面的陈年旧事,但萧窈还记得,她们提及崔循时隐隐的敬重。
女史说,这是崔氏一族寄予厚望的明珠。
到如今,萧窈才算明白了这句话。
只是这些与她也没多大干系,她要考虑的,只有这位“明珠”
会不会到阿父面前告她一状。
因惦记着这件事,萧窈都没能睡好。
子夜时分,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辗转反侧许久,才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日被惊醒时,只觉脑子隐隐作痛。
庭院中隐约有不寻常的声响传来,萧窈困意未去,眼皮半耷拉着,声音低哑:“何事?”
翠微攥了她的手,低声道:“钟媪要罚青禾。”
萧窈霎时清醒过来。
她掀了锦被就要出去,还是被翠微眼疾手快按下,穿了衣裳,边系衣带边出了寝殿。
冬雨洗过庭院,地上盈着些许积水,细如牛毛的雨丝也还在飘着,一片雾气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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